见德妃说话时将自己摆在一个和蔼长辈的位置上，黎王妃有心让她不舒服，“德妃娘娘说得是，以秦姑娘如今的位置是该成熟一些才好。只是秦姑娘应该不是这些日子才成长起来，以前恐怕是藏拙了，咱们都没有看出来她竟是这样的好人物呢！”

德妃手帕捏得更紧，心中怒气翻涌，作出一副惋惜模样道：“黎王妃说的有道理，这孩子以前只觉得懂事，如今看来却……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虽然德妃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但听见的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说秦颜月心机深沉，连身边亲近人也欺瞒罢了。

黎王妃微微一笑不接话，心里冷哼一声，德妃也真是蠢，在这样的地方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心底里笑话她。

德妃在宫中浸润多年能够做到德妃这个位分的确也有几分聪明，但比之黎王妃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终究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今日这朱阁上坐着的人，哪个不是历经千百事，谁都知道心无城府还能身居高位的那是天选之子神明庇佑幸运星转世，秦颜月这执掌千灯楼的人若无几分心机怕是会被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在这里编排秦颜月心机深沉，意欲让他人因此而厌恶她这不是犯蠢是什么？

德妃一时口快，说完这话看见黎王妃的神色就觉得不对，瞬间明悟自己上了黎王妃的当，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时候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瞪了黎王妃一眼便不再开口说话。

好在她们两人说话并不大声，朱阁楼阁宽大皇子皇孙众多，也没有几个人听见她们的话，大不了就被传在宫中被人笑话罢了，没什么了不得。

黎王妃也没有打算让这话让所有人听见，只是为了让德妃不舒服，顺势压一压德妃和靳王的气焰，为黎王在后宫、朝臣夫人这边扳回一城，以填补之前在千灯楼受挫而造成的人心浮动。

妇人这边暗自较量，齐老这边见到秦颜月到了也起身要去下面走动走动。

黎王见他要下去瞧瞧，脸上浮现温和笑容，“今日天凤楼士子众多，本王也想见识见识，齐老若不嫌弃本王陪您走一遭？”

齐老突然要下去瞧瞧这些士子，也不知是为了秦颜月这个好友弟子还是为了那个从未见过的晚辈，他跟着下去探一探情况也是好的。

若是去见秦颜月他可试试秦颜月的深浅，思量日后该如何与千灯楼共存，若是去见那个晚辈他也可近水楼台先得月，拉拢一番。

虽然之前就答应了花父要对付千灯楼，但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仍旧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即便日后与千灯楼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也不曾想过断绝千灯楼的根基。父皇为何要培植千灯楼他心底里很清楚，如今的门阀世族强势又霸道他也看在眼里，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会做蠢事，不过是如今需要花父的支持随意糊弄着罢了。

黎王兴致勃勃想要下去走一遭，靳王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二哥说的对，今日天凤楼青年才俊齐聚，又有齐老这般学识渊博之士愿意指教，的确是近年来少有的盛事，齐老若不嫌弃本王也陪同走一趟？”

黎王皮笑肉不笑，客气的看着靳王，“四弟平日里四处与人讲论文章，与饱学之士多有交流，难道这京城里头的好人物还没有见完全？”

平日里靳王最是喜欢沽名钓誉，对清流文人自然更多亲近，亦是在拉拢有用之人为他做事，黎王身边有了花父这样的门阀世族拥护少做这般功夫，对靳王的做法看不惯，是以话中带话讽刺他拉拢文人。

靳王一笑，“二哥说笑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洛国京都大好河山人杰地灵，自然是人才辈出，一茬又一茬的人物成长起来，哪里是弟弟偶与文人交流就能认得全的。远的不说，就说秦姑娘这执掌千灯楼的好人物，弟弟以前听都不曾听闻呢！”

他们两人都要下去走一趟，益王看着下面的秦颜月不知怎么的也想走一趟，便插嘴道：“两位兄长都要下去玩一番，介不介意弟弟也跟着一起？”

益王横插一脚，黎王笑着，不再接话，只看向齐老，“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齐老对靳王和黎王打擂台的事情略有耳闻，毫不在意的道：“两位殿下有心结交饱学之士，老朽岂有拦着的道理。”说着对着皇帝一拜便退了去。

黎王靳王益王亦是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们离开眼中没有太多的兴趣，目光看着秦颜月坐着的哪一处眼眸深了深，坐在首位？看来秦颜月在千灯楼的地位很高。

下面暖阁里头烧着旺旺的兽金炭，四面可开的雕花门皆是开着，是以大多数人都能够看见里头的情况。

秦颜月高居首位，压着千灯楼众学究一头也让前来天凤楼的士子都有些惊讶。虽然秦颜月乃是千灯楼如今的主人，亦是边老的弟子，在文人墨客中的地位的确高不可攀，但这也仅仅是对同辈而言，千灯楼里一些学究可是当年边老费尽心思请来的，多是边老同辈人物，她怎可坐了首位？

不光他们觉得秦颜月言行不妥，江钦亦是如此感觉，只是看千灯楼里头的一众学究都不曾介意也便没有开口提起。

齐老从朱阁下来就直奔秦颜月这边，靳王、黎王都跟着一起，益王也没有先行离开。

“玉灵，还是这样晚。”

千灯楼学究、士子见众人过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三位王爷，见过齐老！”

秦颜月看见他们过来亦是起身行了一礼，“难得您愿意来。”

她的语气平淡，但却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她的意外。齐老一向冷淡，对这些虚伪的场合一向没有兴趣，之前她让景朽告知齐老走一趟天凤楼的时候是抱着他臭着脸来到她面前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自愿走这一趟，实在让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