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击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劳拉向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走去。
奇怪,这里明明是二楼,汤米为什么会在二楼的窗户外面呢?
但是,来不及想那么多,劳拉便猝不及防地看见了汤米的面孔。背对着那个圣光构筑的囚笼,他向她甜蜜地微笑着,像小时候他喊她“妈咪”时一样。
他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还有些痛苦,这一定是游子多年在外的辛苦与思乡病造成的,劳拉想。
汤米又开始敲击窗户,声音更加急促:“妈咪,妈咪,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忽略一切,忽略所有不合理。毫无疑问,她的汤米回来了,她要迎接他——
劳拉打开窗户,带着沉醉的笑容张开双臂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迎回家门。窗外,长相和汤米完全不同的男人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细密的尖牙!
劳拉挣扎了一下,很快便没了动作。许久,男人松开手,她一下子摔在地上,身上一切生命体征都在流逝。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她又会重新站起来,去寻找她的丈夫,让他也能分享她所沐浴的荣光。
十字念珠掉在走廊上,毫无光泽。
萝丝放下刀,吐了口气。薇薇安赶忙问道:“怎么样?”
“我没法说这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人并非死于黑死病。他是被饿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听出萝丝话语中的凝重,两人都拍拍她的肩膀。她点点头,解释道:“一般黑死病人的尸体会因为皮肤广泛出血等原因呈现出黑紫色,很明显不符合这名死者的状况;而我解剖了这位先生后,发现没有器官产生严重的病变,也没有其他肿块什么的;再加上他头发稀疏,皮肤很薄,应该是饿死的没错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但是我没有学得那么深入,就不清楚了。”
薇薇安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接着调查疾病的事。”
“好,尸体的处理,麻烦你们了。”
嘴上这么说着,萝丝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尸体几眼。有什么地方隐隐让她感到违和,但又说不清楚。最终,她还是摇摇头,向两个人道晚安。
索恩和薇薇安点点头,三人各自回房间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萝丝是被雇佣兵们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虽然他们显然压低了嗓音,但还是有一些字句流进了萝丝耳朵里。
“……是一对夫妻。”
“听说是邻居上门借搅拌器时才发现的。似乎死亡时间是在半夜里。”
“没说死因吗?”
“医生说死因很蹊跷,基本可以算是没有死因。他似乎认为是白天受到了惊吓。”
“然后在几个小时之后才心脏停跳?”
“呃,所以说不通。也许我们可以让……”
“还是算了吧,把下葬的尸体挖出来可是相当麻烦。”
“……怎么了吗?”
萝丝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所有人都在房间里,围在薇薇安的床边。约瑟夫哈哈一笑:“起得很早小姑娘,现在才早上十一点。”
萝丝顿时感觉脸上一热,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们可以叫我起床嘛。”
“没关系,大家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而已。”薇薇安立马出来打圆场,“对了,我们早上在公墓安葬那个死者时,遇上了另外一家人出殡。”
“嗯,其他的我都听到了。很可疑,对吗?”
“是。虽然听起来和黑死病关系不大,但是也值得我们查证一下。”
萝丝点点头:“一切疫病相关的征兆都值得我们去关注。这样,我们可以分成两队,一队人去城市收容所找医生,一队人去那对夫妻家附近走访。可以吗?”
雇佣兵们纷纷表示赞同,起身向外走。萝丝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们可能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索恩转回身:“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吗?”
萝丝天真无邪地坏笑了一下:“当然是钱啊。索恩先生,这不是你一向最看重的东西吗?”
索恩意识到了自己人设没凹住,“啧”了一声别过脸。其他人闻言也多少有些惊讶,纷纷看向萝丝。
只见她从床头拿出自己的钱袋,抓着底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哗啦”一声,四五十枚金币一下子在桌面上堆成小山。
“这就是我全部的现金了,”萝丝抬头,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你们先把这些分了吧。如果不够,我还有一些魔法石和草药可以去当铺里当掉。”
金灿灿的钱币几乎刺得人晃眼。约瑟夫叹了一声:“我们是唯利是图,但还不至于到要打劫一个小姑娘的程度。”
“更何况,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一向不开口的艾尔补充道。
萝丝眨了眨眼,低下头:“我只是想,钱虽然无法弥补什么……你们就当这是我的赎罪券吧。”
听见这个词,雇佣兵们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最后,薇薇安开口:“事成之前,先付一半。其余的你先留着吧。”
“以及,收钱办事,”索恩补充道,“我们会用生命捍卫,你得到救赎的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