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祝梵襄正在马车里迷迷糊糊打盹,被马车卒然一个急停惊醒。
她揉揉眼睛,隐约听见马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约摸着是进城了。
马车帐帘被挑开,侍卫阿凌向平祈楚汇报:“主子,到清源镇了。”
清源镇?祝梵襄凑近看地图,离青州最近的一个镇集,大约六十里地,差不多明日晌午之前便可抵达青州。
“驻车。”
祝梵襄虽心有疑惑还是跟着下了马车。前面路旁的界碑上书三字:清源镇。
她看向平祈楚,后者打量着镇子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察觉到祝梵襄的目光,他略一点头:“走吧,先来这看看。”
走到城门近前,只见两个城门吏正驱赶一行男子,口中骂道:“去去去!这是乞讨的地方吗?再有下次还送你们见县太爷!”
祝梵襄打量几个男子,大概三十岁到五十出头,看衣着都是普通百姓。几人围住了城门吏口中叫嚷不休。
“我家两块地都被征用了,不让我们乞讨还能干什么?”
“是啊!说这笔钱是用去疏浚盐道,可我们饿死就没人管吗?”
“昨天就是你们!快滚快滚!”
几人被城门吏推到一边,还瞪着城门吏,有借机上前的势头。
平祈楚见状上前拍了一下其中一个男子肩头:“这位大哥,借一步说话。”
“哦?你要说什么?”
“就是打听打听你们在这乞讨的缘故,实在好奇。”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摸摸胡子:“听您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倒像是……”他转转眼珠,随即恍然:“倒像是京城来的。”
“我们确实是京城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祝梵襄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得,京城这两个字杀伤力比见县太爷还大。
平祈楚几步追上几人,拿出一块银子:“如果诸位愿意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眼下用钱的事我可以给你们解决。”
几人见到平祈楚手中的银子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一眼,为首的见离开了城门吏的视线,笑道:“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您好奇,我们就给您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话要从上个月说起,县太爷颁了新令,说是青州盐道今年损失不少,需要筹钱修筑盐道。由于有一块盐畦以往是算在我们清源镇的,要修一起修,所以我们清源人也得捐钱。这里头我们其实就觉得不大公平,那盐畦是官家的,它在的时候百姓不靠它赚钱,现在修却要我们出钱。好在征收数目不大,大家也就都交了。”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讲:“谁知前几天,竟然说筹银不够,要再收一批,还说是什么‘保盐捐’。我们那块盐畦本来就小,何至于要这么多银子去填?有几个本来就苦的交不上去钱,家里几亩地被暂时征用了,这些庄稼人没了地怎么活?我们几个胆子大的就替他们喊冤,这几天满街找小吏乞讨,最后传到县太爷耳朵里,也算是没白费力气吧。”
有用处但不多,祝梵襄暗想。收多少钱,根本不是县太爷决定得了的。青州知州的后台倒是硬得很。祝修礼参了他好几本他毫发无伤,还在周边地界这样搞动作。
“你们是替更穷困的人出头。”
“是啊,今日是他们,明日倘若我们也交不上钱呢?他们胆子小,不敢得罪官府,我们倒无所谓。”
“这个保盐捐第一次收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