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正好,让你见见。”安吉边穿好衣服,边对老管家说道,“去把人叫上来。”
安吉说的,正是三日前在商市买的那个男奴。
在医馆里养了三日,又收拾干净了,洗了大澡,换了干净衣物回客栈了。
老管家领着一个高个男子进来。
男人低着头,夜九一时没认出来是那男奴,因为穿了衣裳之后,这男奴显得精瘦,三日前他光裸的时候看着又壮硕。
他头发洗过了,却没绾起来,应该是没人给他梳发。
“你走过来让夜小子瞧瞧。”安吉撑着脸,笑道,“昨夜我瞧见的时候,都被吓到了,这哪是男奴啊……”模样挺好的,收拾干净后,不比那些公子哥差。
夜九见那男奴一直低着头,也没想过要看那男奴样貌,她转身望向安吉道:“如此,便拜托安吉大叔帮我给他安排个差事了,我好友要事,先行一步了。”
安吉愣了一下,连忙道,“真的不看看再走,你兴许喜欢呢?”
夜九步下一顿,脸上一红。
等夜九一走,安吉才走至男奴身边,这男奴抬起头来望向安吉。
安吉见那男奴,目光清冷又沉寂,他摸着下巴道:“你方才是故意低着头,不让夜小子看到你的?”
男奴不说话,但安吉已经确定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认得夜小子的。”安吉说着,余光瞥见男奴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呵,还真被我言中了呢,你是认出了夜小子,才想让他买了你的吧。别不说话,你要是敢瞒着我,我将你退给那贩子去。”
安吉知这男奴的性子,若是不威胁他,保管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我曾在他手下做事。”男奴说的很委婉,显然是不知这人和夜九的关系到底如何,有些事他要替夜九保密,确保夜九的安危。
比如,夜九曾是东秦飞骑将军的事。
他是夜九的副将,在夜九收到东秦皇帝下达的领兵十四万人南下的圣旨时,夜九命他驻守塞北,他拼死守住夜九留下的军营,却不料还是被大炎攻破了,他在率军撤退的途中重伤摔下悬崖,几经辗转,一身内修全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安吉何等精明,自知这男奴有意隐瞒,他没往下问,而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贱名宫寒。”男奴老老实实地继续回答。
“贱名?”安吉笑了笑,“我瞧你这一身气度,不像啊。”
男奴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
安吉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没有再问了。
“我让老管家带你去打理货物,我们是往来韩沧与大炎之间的商人。”安吉说道,“你以后只用清点货物,学会记账就好,认识字吧?”
宫寒一听到“韩沧”二字便震在当场,一时忘记了回答安吉的话。
“嗯?识字不?”安吉皱着眉,重复道。
宫寒点点头。他不光识得字,他还会三种语言……大炎、浗淄、韩沧……
“那就好,让老管家教你吧。”安吉撑着下巴点点头。
老管家领宫寒去客栈马厩。
“那些便宜的,不重要的货都放在马车上,因为重也不好搬来搬去,过几天就能卖光了。”老管家打开马车门。
宫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辆马车上的都是自韩沧运来的药材还有一些兽皮,其实也并不便宜。
原来将军是被韩沧的商旅救了,这半年是去了韩沧吗?
宫寒幽幽地想。
“别犯傻了,跟我来吧。”老管家很和蔼的笑了笑,“这一车是手工艺品,这种都是孩子玩的,所以也不是很贵,还有这些是成品马鞍,护甲,锁子甲,这些就值钱了些儿……”
宫寒看着这些小玩意,尤其亲切,还有这些马鞍、锁子甲……这都是韩沧男人们惯常佩戴的,是由他们和自己的妻子合力做出来的。
老管家将宫寒带着把所有的马车看了一遍,也大致熟悉了这些货物。
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逸,就像将那些仇恨,暂时的抛却之后的一身轻松。
他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为何……不好好活着。
他似乎能理解,飞骑将军的心情了。
*
这厢。
夜九带着夜漓一出客栈,就去排队买叫化鸡。
好在是清晨,排队的人不多,等了一会儿就买到了。
闻到叫化鸡的香味,夜漓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