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爸的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赵静桢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结束了那台手术赶过来。
货车与轿车相撞,场面十分骇人。所幸没伤及性命,外伤已全部做了清创,肋骨和腿部骨折需要在清醒状态下处理,音爸在转入病房等待麻醉药效过后就会醒来。
赵静桢闭了闭眼睛,宁玫在一边扶着她安慰:“没事最好,这样最好,没事了。”
一直等把音爸送进病房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肇事者尤其。
赵静桢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留在病房,自己则去跟肇事者和交警了解情况,商量后续事宜。
“干妈,您和团团先回去吧,这么晚了还让你们跟着折腾。”时佳音说道。
宁玫嗔了下她:“说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谭昭序对她的状态更是不放心,“妈你先回,我留在医院陪着音音。”
“不行。”
时佳音当即否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留在家里好好复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可我……”
“干妈放心,我妈也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她没再去看谭昭序,转头对宁玫说道。
最终宁玫没能拗过她,还是带着谭昭序开车先回了家。
一路上谭昭序都低头看着手机,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压根没停下来过。等红灯的间隙,宁玫偏头看了眼自家儿子,突然开口:“团团。”
“啊?”谭昭序只应了声,但没抬头。
“爸爸妈妈不会插手干涉你的人生,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距离高考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你跟音音不一样,音音是舞蹈生,对文化课的要求会相对较低,而且音音的成绩本就不差……”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去看坐在副驾上儿子的反应,那张脸上只有被手机屏幕投射的光亮,却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团团,妈妈的意思你知道吧?”
谭昭序敲完最后一个字,点了发送。才抬起头对宁玫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宁玫莞尔,伸手揉了揉他脑袋。
了解肇事者的家庭情况后,赵静桢和音爸达成一致意见不再追究肇事者的赔偿。夫妻二人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善人圣人,只是对方家里同样有一个女儿,推己及人难免心疼。至于交通法规,那要看交警的处理,他们无法插手。
因为音爸住院,时佳音医院学校和家里三头跑,赵静桢更是几乎住在医院。年关将至,一家人无比忙碌。这期间谭家人也没少往医院跑,出了不少力。
除夕一家人在医院病房度过。音爸的酒店里提前备了饭菜叫人送来医院,饺子是赵静桢在医院食堂买来的,味道是不错。尽管不在家里,但没什么是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
饭后赵静桢去查房关照其他病人,时佳音陪着音爸看春晚。他们这间病房窗外视野开阔,正对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往常这条路上车水马龙,因着今夜除夕,大多数人都阖家团圆,马路上寂静得有些萧索。
好在电视上的春晚节目欢声笑语,他们一家人也才刚吃过年夜饭和水饺,也不算没有年味。
时佳音看着窗外,想起去年除夕谭昭序拉着自己去楼下点燃的仙女棒,在浓墨一样的夜里燃烧呈现出蓝色的光彩。
打开手机,微信显示未读消息36条,这其中来自谭昭序的就有28条。时佳音看着还在不断增加的红点轻笑出声,倏忽间突然想起这些日子忙碌,忘记了某件还比较重要的事。
翻开日历,距离谭昭序生日过去已经八天。
正思考要如何弥补的时候,他的电话就拨过来。
她拿起手机跟音爸打过招呼出了病房,按下接通的瞬间谭昭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音音!音音你没事吧?怎么一直没回我微信啊?”
对于他平白的担心时佳音只能叹气:“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啊。刚吃完饭收拾完,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哦好吧。”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松了口气,再出声时语气里有些惋惜:“我本来想去医院找你的,但是打不到车,只能明天上午再去找你了。”
“早知道上个暑假我就应该去把驾照考了,那样就能自己开车了。”
时佳音听着他絮絮叨叨,不觉得烦躁反而是放松更多,于是身体也不自觉地脱力靠上墙壁。自幼学习古典舞,她向来注重体态也早已养成习惯,像现在这样寻找支点倚靠的姿态,已经多年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但最近她来回奔波,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谭昭序打来的这通电话,让她好像找到一处可以暂时停下的栖息地。
她听得昏昏欲睡,眼皮几度耷拉下来再强撑起。
“音音,音音你在听吗?”
“在听,你不用过来啊。大过年的来医院多不好,老实点在家里待着吧,闲不住就去学习。”时佳音睁开眼睛,终于舍得对他说出长句子。
谭昭序这人很会看人眼色,说得具体些,他很会看时佳音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