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拍完,孟鶄回到家里又开始了咸鱼躺,这段时间精神的紧绷让他感觉到很疲惫,现在猛地松懈下来,像是一脚踏空跌落高楼,心里总也落不到实处。
还有几天就要回去继续拍《归途·启程》,孟鶄跟经纪人林落苏通完电话记好工作流程之后就点了个外卖,然后靠在沙发上刷资讯。
夜深了,或许是太过疲惫,孟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连手机掉在地毯上都没有发觉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在熟悉的噩梦里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好像无论他怎么做,都逃离不掉那个噩梦的桎梏。
焦虑来得突然,像涨潮的海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咸苦的海水侵入口鼻,淹没了他的呼吸,窒息得让人喘不上气,耳边乱七八糟地扯着风,打着闷雷,细雨浪潮哗啦啦地拍在他身上,耳边的风雨声中还夹杂着说话声,嘈乱无比,却听不清是谁,到底在说些什么……
漫无天际的海边只有他一个人,天地不可见一丝光亮,黑云压过,映着海水都是黑的,暗的。
天空是闷的,海水是闷的,连空气都是闷的,闷得好像被榨干了所有的氧气。他站在天地茫茫间,被海包围了,向前向后,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他就要被淹死了。
眼前黑色的模糊影子似乎还熏着酒味儿,抄起一根白色的硬水管就要奋力往他身上抽,让他止不住地想呕吐。
他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又一次次被推倒在地,无力,恐惧,痛苦……红色焰火砰地升起绽放,却不只在天上。
吱——
“社区送温暖,怎么不关门?”就在影子即将抽到他的那一刻,门开了,露出陆羲菏的那张脸,云消雾散,天清气朗,露出碧蓝万里的天幕,仿佛他就代表着一切的好天气。
孟鶄终于挣扎着醒来,握成拳掐着自己手心的手指也终于放松,干涸的血痕被他悄悄擦掉,眼角仍有湿意,看起人来雾蒙蒙的一片,似乎还不能理解他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不得难受死啊,怎么哭了?”陆羲菏把他的外卖放在桌子上,过去把他搂进怀里,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心里并不好受。
老早见到孟鶄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他不在的这六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瘦得抱起来都硌手,为什么不来找我?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孟鶄不想说,那就绝对不会说,无论他怎么问都没用,问了只会把人越推越远。等他想说了,不用问也会告诉他的。
“不要你管。”孟鶄想推开他,可自己脱了力,手还在抖个不停,他咬着牙,心里万般不愿意。
他不想让陆羲菏看见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明明以前那么多次也熬了过来,可看见了陆羲菏,他就很想连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拿出来哭一哭。
“我不走的,难受就哭吧。”陆羲菏突然开口,柔声说道,他轻轻抚摸着孟鶄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这是作为朋友也会做的事情,不要拒绝。”
这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动作,安抚意味很强,让孟鶄想起来了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常常用这个动作安抚他睡觉。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自己妈妈,几乎已经要忘记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泪水又溢出来了,轻轻滴落在陆羲菏的心口,潮湿一片。
他不想哭的。
可是眼泪止不住地决堤,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来了。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抱紧了陆羲菏,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万物疯长的季节。
“陆羲菏……”
孟鶄声音哑哑的,很轻很轻,但陆羲菏听见了。
他笑着回应,又搂紧几分,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在的,怎么了?”
孟鶄又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但隔一会儿,他又要喊一句,像是确认他还在不在,陆羲菏不厌其烦,无数次回答着他这个幼稚的问题,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移动过。
天际将白,窗外的日光喷薄而出,还并不刺目,像一颗溏心鸡蛋黄,柔和的,热烈的,悬挂在云间。
浮光浸润着云层,洒满了天空,染上一抹淡淡绯色,连水面都波光粼粼地点缀着金箔,不知名的鸟雀婉转鸣啼,掠过波澜壮阔的天。
万物都醒了过来,孟鶄也终于收干了泪,如梦初醒。
他抬起头看着陆羲菏那双温柔的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
“你们俩怎么回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爆鸣,俩人纷纷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破碎的经纪人。
林落苏本来是想来找孟鶄商量往后的工作事宜,却没想到孟鶄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比起尴尬的俩人,林落苏想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她手底下带着三个人,三个都红了,结果一个出家了,一个进去了,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切,连孟鶄新节目都没来得及看,就想来警告一下向来稳定的孟鶄。
结果她一进门就看见那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狂徒身上,门都不关,好不嚣张。
她颤抖着问道:“谈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