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晨光穿透薄云,洒在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将泛黄的草叶染得暖意融融。昨日还弥漫着硝烟的战场早已清理妥当,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烟火气,还在无声诉说着此前决战的惨烈。景王萧璟身着玄色锦袍,外罩一件镶着银线的玄甲,腰间佩剑寒光凛冽,身姿挺拔如松,立在临时搭建的会盟高台之上,目光深邃望向远方草原尽头,那里正有一队队草原部族的人马缓缓驶来,尘土飞扬间,依稀可见部族首领们标志性的兽皮服饰与腰间悬挂的弯刀。
白卿瑶立在他身侧,左臂的伤口已妥善包扎,此刻裹在素色披风里,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她今日换了一身轻便的浅青色劲装,长发高束成髻,缀着一枚简单的玉簪,眉眼间褪去了昨日疗伤时的脆弱了昨日疗伤时的脆弱,重拾了往日的清冷锐利,唯有眼底深处还藏着几分未散的温润。她抬眸望向驶来的部族队伍,指尖轻轻攥了攥披风一角,轻声道:“草原部族向来抱团,却也各自为营,北狄首领被俘,各部群龙无首,此刻正是招抚的最佳时机,只是他们多疑且重利,想要让他们真心归降,怕是没那么容易。”
萧璟侧眸看她,眸底闪过一丝赞许。白卿瑶自小在北境长大,熟知草原部族的习性,所言句句切中要害。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正因如此,今日会盟,既要显我大靖军威,让他们知难而退,更要示我大靖诚意,让他们明白归降后的益处,方能真正收服人心。”
说话间,草原各部的人马已陆续抵达会盟场地。高台之下,数十名部族首领分列两侧,他们大多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眼神警惕地打量着高台上的萧璟与白卿瑶,周身萦绕着几分桀骜不驯的气息。其中几名首领腰间的弯刀出鞘半截,寒光闪烁,显然对此次会盟仍存戒备,甚至暗藏抵触。
萧璟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神色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今日召诸位前来,想必诸位心中已然清楚缘由。北狄首领兴兵犯我大靖边境,屠戮百姓,侵扰城池,如今已兵败被俘,罪有应得。而诸位部族,虽未直接参与此次战事,却也与北狄素有往来,此刻北狄覆灭,诸位前路如何,全在今日一念之间。”
他的声音透过风传遍整个会盟场地,语气平淡,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台下的部族首领们脸色各异,有的低头沉思,有的相互对视,窃窃私语,场面渐渐骚动起来。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首领往前踏出一步,仰头看向高台上的萧璟,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景王殿下这话,是想逼迫我等归降?我草原部族向来自由惯了,岂会屈居人下?大靖若是要强攻,我等即便拼尽全力,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几名性情刚烈的首领纷纷拔出弯刀,刀尖直指高台,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高台之上,大靖将士纷纷握紧腰间兵器,目光锐利地盯着台下众人,只待萧璟一声令下,便要上前控制局面。
萧璟抬手示意将士们稍安勿躁,目光落在那名络腮胡首领身上,神色依旧平静,淡淡道:“本王从不用逼迫之法,今日所言,皆是为了诸位部族的百姓。北境苦寒,常年战乱,诸位部族常年在草原上奔波,既要抵御外敌,又要担心粮草短缺,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样的日子,诸位难道还没过够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愈发恳切:“若是诸位愿意归降大靖,本王在此承诺,三年内,诸位部族皆可免缴赋税,大靖会开放边境互市,让诸位部族的皮毛、药材等物,皆可换取粮食、布匹、铁器等生活必需品,价格公道,绝不欺压。此外,大靖还会派遣农师与医师前往草原,教部族百姓耕种之法,医治伤病,让诸位部族的百姓,也能安稳度日,不再受战乱与饥寒之苦。”
萧璟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台下的骚动瞬间平息下来,部族首领们脸上的抵触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动容与犹豫。免缴赋税、开放互市,还有农师与医师相助,这些条件太过诱人,他们在草原上挣扎求生多年,最缺的便是这些。只是他们与大靖积怨已久,心中仍有顾虑,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
那名络腮胡首领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空口无凭,景王殿下今日所言,如何能让我等信服?昔日大靖也曾与部族定下盟约,可转头便撕毁盟约,派兵攻打草原,我等岂会再信?”
这话道出了台下诸多首领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眼神中的戒备再次浓烈起来。白卿瑶见状,往前踏出一步,目光落在台下众人身上,声音清亮而坚定:“诸位首领有所顾虑,情理之中。昔日之事,或许有诸多误会,今日我与景王殿下在此,愿以大靖皇室与景王府的信誉作保,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
她说着,抬手示意身后的侍从,侍从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木盒之内,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绢帛,绢帛边缘虽有磨损,却依旧能看出上面工整的字迹与鲜红的印章。
“这是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与草原各部族定下的和平盟约副本。”白卿瑶轻轻拿起那卷绢帛,缓缓展开,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当年先皇后心怀天下,深知战乱之苦,便亲自前往草原,与各部族首领定下盟约,约定大靖与草原互不侵扰,开放边境互市,共享太平。只是后来先皇后离世,朝中局势变动,盟约才渐渐被搁置,才有了后来的诸多纷争。”
台下的部族首领们目光纷纷落在那卷绢帛上,神色各异。不少年长的首领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与印章,眼眶微微泛红,脸上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当年先皇后的仁厚之名,在草原上广为流传,盟约定下的那几年,草原与大靖边境太平无事,百姓们安居乐业,那是他们记忆中最安稳的日子。
“先皇后的恩情,我等从未忘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首领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是这些年,边境战乱不断,我等早已不信大靖皇室,今日景王殿下与白姑娘拿出盟约副本,又许下这般承诺,当真能兑现吗?”
萧璟上前一步,接过白卿瑶手中的盟约副本,目光落在台下众人身上,语气郑重,一字一句道:“本王以景王之名,以大靖皇室的尊严起誓,今日所言,皆会兑现。昔日盟约未能延续,是大靖的遗憾,今日本王便要弥补这份遗憾,让大靖与草原,重归太平,让两地百姓,皆能安稳度日。”
他的语气坚定,眼神诚恳,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意,台下的部族首领们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免缴赋税、通贸易,还有先皇后的盟约为证,这些都让他们看到了太平的希望。他们在草原上挣扎了太久,早已厌倦了战乱与饥寒,若是真能如萧璟所言,安稳度日,归降大靖,又有何不可?
那名络腮胡首领沉默良久,缓缓收起手中的弯刀,对着高台上的萧璟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许多:“若是景王殿下真能兑现承诺,我黑狼部愿意归降大靖,从此恪守盟约,不再与大靖为敌。”
有了黑狼部带头,台下的部族首领们纷纷松动起来。一名接一名首领收起弯刀,对着高台拱手行礼,齐声说道:“我等愿意归降大靖,恪守盟约,共享太平!”
一时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彻底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萧璟看着台下归降的部族首领们,眸底闪过一丝欣慰,缓缓点头:“诸位深明大义,本王感激不尽。从今往后,大靖与草原便是一家,诸位部族的百姓,也是大靖的百姓,本王定会护诸位周全。”
白卿瑶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北境决战落幕,部族纷纷归降,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战乱,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她抬眸看向身边的萧璟,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带着对天下太平的期许,也带着对百姓的责任,让她心头莫名一暖。
会盟结束后,部族首领们纷纷离去,准备带领部族百姓归降,草原上渐渐恢复了平静。萧璟与白卿瑶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辽阔的草原,微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
“总算不负所望,北境暂归安定了。”白卿瑶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这些年,她看着北境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心中一直期盼着太平,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萧璟侧眸看她,眸底满是温柔:“这一切,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熟知部族习性,拿出先皇后的盟约,今日之事,怕是不会如此顺利。”
白卿瑶微微摇头,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北境是我的故乡,我只想让这里的百姓,都能安稳度日。”
萧璟看着她眼底的温柔与坚定,心中愈发动容。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草叶,动作轻柔,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往后,北境有我,你也有我。太平岁月,我会陪你一起守护。”
白卿瑶抬眸撞进他的眼眸里,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让她心头一颤,脸颊微微泛红,缓缓垂下眼帘,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两人身上,暖意融融,草原上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脸颊,温柔而惬意。
北境的战乱已然落幕,太平的曙光悄然降临。萧璟与白卿瑶并肩站在高台上,望着辽阔的草原,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从此刻起,大靖与草原重归太平,北境百姓安居乐业,而他们之间的情愫,也在这太平的晨光中,渐渐升温,愈发浓厚。
接下来的几日,萧璟下令安排部族归降事宜,开放边境互市,派遣农师与医师前往草原,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草原部族的百姓们得知归降后的益处,纷纷欢呼雀跃,对萧璟与白卿瑶满心感激。北境的街头巷尾,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百姓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处处都透着太平盛世的景象。
白卿瑶每日都会跟着萧璟处理北境事务,有时会前往草原部族,了解百姓的生活情况,有时会留在军营,照看受伤的将士。萧璟凡事都与她商议,对她的见解愈发认可,两人配合默契,渐渐成了北境百姓心中最信赖的依靠。
这日,萧璟与白卿瑶前往边境互市查看情况。互市之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靖的商人与草原部族的百姓相互交易,脸上都带着笑容。草原部族的百姓用皮毛、药材换取粮食、布匹,大靖的商人则收购草原的特产,运往内地,一派繁荣景象。
“看来互市的效果很好,百姓们都很满意。”白卿瑶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轻声说道,眼底满是欣慰。
萧璟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温柔:“只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一切付出都值得。”他顿了顿,看着她左臂的披风,轻声问道:“伤口好些了吗?今日风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白卿瑶摇摇头,唇角带着笑意:“已经好多了,不碍事。难得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我想多看看。”
萧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目光时刻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关切与温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光影斑驳,岁月静好。
北境的太平,来之不易。萧璟与白卿瑶深知这一点,他们会用心守护这份太平,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守护着彼此之间渐渐深厚的情愫。往后岁月悠长,他们会并肩前行,一起见证北境的繁华,一起守护天下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