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道飞泉鸣玉般的声音,从里头幽幽地传来:“请她进来吧。无需同他人一般,搜身检查。”
管事应:“季捕快,请进吧。”
她不再阻拦,亲手将木门推开,甚至为表歉意,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微微穿堂风吹过。
吹动里头层层叠叠的画帘。
季姝愣在原地。
直到管事又询问了一声,她才踏步往前。
那道声音……
她掀起层层画帘。
金碧辉煌的屋子里,独独有一袭白衣清雅出尘。
那人坐在案牍前,置放隔片,点炭火,一套点香的动作行云流水。
幽缕的烟雾从红脑髓香炉冒了出来。
见她走进,他抬起眼,微微一笑,有颠倒众生的美。
“阿姝,你总算来了。”傅不绰掠了掠衣袖,“你闻,这香是从前母亲最爱。幼时,我总想教你调香,可你说香料是最无用的物件,总不肯学。”
“但你不学也无妨,我会就行。”
“哗啦”一声,季姝直直拔出了雪霜剑,只问:“你到底是谁?”
傅不绰?
一楼一坊背后那无所不知的东家?
还是谁?
都不是,或者都是?
那以前,她认识的那人,又是谁呢?
季姝脑袋乱极了,一片乱麻中,她忽而庆幸,这雪霜剑还留在她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似乎也能将她的心脏压实。
他起身,似乎没有看见这削铁如泥的剑,而是轻轻握住了她另一只空的手。
十指相扣。
“是我。”
“傅家哥哥。”
“无用的穷画师,无所不能的东家,罪臣之后,我都是。”
“我活着。”
他的确活着。
手心是温热的。
甚至,季姝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季姝往后退了一步,径直将雪霜剑横在距离他脖颈还留有半指远的地方。
“为什么。”
其实不是没有过怀疑。
其实也不是全然相信。
只是……
傅不绰轻叹一声:“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