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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救芸夺证(1 / 1)

 临川码头的旧仓库漏着风,蛛网在梁上结得像层纱,被穿堂风一吹,晃晃悠悠地扫过积灰的货架。谢青禾抱着个樟木箱站在仓库中央,箱底的桑枝灰蹭得手心发痒——里面装的是假账册,纸页用茜草汁染过,看着泛黄陈旧,实则是昨夜连夜仿的,墨迹还带着潮气。

“青禾姐,真的要这样吗?”阿春攥着混纺金线的手沁出冷汗,线在她掌心绕了三圈,勒出红痕。这线是谢青砚编的,三股雀金缠一股绛血,韧得能吊起半桶水,此刻却被她攥得快要断了,“万一他们不守规矩,伤了阿芸姐……”

谢青禾往仓库角落的排水沟瞥了眼,张婶带着五个绣娘正猫在里面,每人手里捧着个陶瓮,瓮口飘出苦艾的气味——是林芸娘传下的“毒线”,用苦艾汁泡过的丝线,缠在手腕上能让人麻痹半个时辰。“他们要的是账册,不是人命。”她往阿春手里塞了块盐砖,“等会儿暗探的狗扑过来,就往地上撒,能拖延片刻。”

仓库外传来铁尺敲石头的脆响,三短两长——是周掌柜的人到了。谢青禾深吸口气,把樟木箱往货架上放,箱盖故意留了道缝,露出里面账册的边角,上面用朱砂仿了盐商的私印,粗看倒有七八分像。

“谢姑娘倒是准时。”周掌柜带着八个暗探闯进来,为首的李二手里拽着阿芸,麻绳勒得她手腕发紫,发间还沾着柴房的霉灰。阿芸看见谢青禾,眼里的光亮了亮,却立刻低下头——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示意“暗探里有三个带刀的,在左后方”。

谢青禾的目光在阿芸身上扫过,看见她袖口的血痕,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账册在这里。”她往樟木箱努努嘴,“先放了阿芸,不然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周掌柜的三角眼在箱缝里转了圈,突然笑了:“谢姑娘当我傻?先把账册交出来,验明是真的,再放这丫头。”他往李二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李二刚要伸手,张婶突然从排水沟里钻出来,手里的陶瓮往地上一摔,苦艾汁混着碎瓷片溅了暗探一裤腿。“抓贼啊!盐商的人抢账册啦!”她的喊声在仓库里回荡,绣娘们趁机往暗探身上缠“毒线”,丝线在日光下泛着银,像无数条小蛇。

暗探们慌了神,手里的铁尺乱挥,却被丝线缠得脱不开身。李二手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往阿春扑去,阿春慌忙往地上撒盐砖,狗被呛得连连后退,却把李二拽得一个趔趄,阿芸趁机往他手腕上咬,疼得他惨叫一声,松了手。

“往这边!”谢青禾拽着阿芸往仓库后墙跑,那里的木板早被张婶她们锯松了,一推就开,露出条窄窄的密道——是谢青砚母亲当年挖的,通到码头的废弃货栈,“快钻进去!”

阿芸刚钻进密道,就听见周掌柜的吼声:“假的!这账册是假的!”原来他趁乱翻了樟木箱,发现账册的纸是新的,气得把账册往地上摔,纸页散落一地,露出底下的染材渣——这是谢青禾故意放的,用来混淆视线。

暗探们像疯了似的往密道扑,张婶带着绣娘们用“毒线”死死缠住他们的腿,丝线一勒,暗探们立刻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快走!”张婶往谢青禾的方向推了把,自己却被李二抓住头发,往货架上撞,额头撞在铁钩上,渗出血来。

“张婶!”谢青禾想回头,却被阿芸拽住。密道里又黑又矮,只能匍匐着往前爬,砖缝里的青苔滑得像油,两人摔了好几跤,阿芸发间的真账册抄本却死死攥着,纸页的边角刮得手心生疼,上面还沾着她的血,红得刺眼。

爬出密道时,正撞见林都头带着纤夫们守在货栈外,每人手里握着根撬棍,棍头磨得发亮。“可算出来了!”林都头往她们手里塞了两碗热米汤,“张婶她们得手了,抓了三个活口,正在往林府送。”

阿芸喝着米汤,手抖得厉害,碗里的米汤洒了大半。“张婶她……”话没说完就被林都头打断:“放心,绣娘们把她救出来了,就是额头擦破点皮,小桃正给她敷药呢。”

谢青禾往货栈深处望,那里堆着半船桑芽,是今早刚从乡下收的,芽尖还凝着露。“林大叔,麻烦您让人把这船桑芽运到林府,账册就藏在芽堆里,最安全。”她往阿芸手里塞了块染着淡赤金的布角,“你先去林府,把抄本交给林老爷,我得回去看看张婶她们。”

阿芸攥着布角,指尖触到上面的针脚——是张婶绣的“平安”二字,用的是腹语绣,藏在缠枝纹里。“青禾姐小心!”她往货栈外跑,裙角扫过桑芽堆,带起一阵清香,像极了小时候在染坊后院闻过的味道。

谢青禾返回仓库时,暗探们已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眼里却还在冒凶光。张婶正用“毒线”勒着李二的脖子,线在她手里转了个圈,李二的脸立刻憋得发紫。“说!盐商还有什么后手?”张婶的声音嘶哑,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滴在李二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李二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谢青禾往他嘴里塞了块桑芽,苦得他脸都皱了:“再不说,就把你扔进染坊的废水池,那里的桑蚕粪能把人腌入味。”她往废水池的方向指,池里的水泛着绿,漂着层白沫,看着像口毒井。

李二的眼神终于慌了,点头如捣蒜。张婶把布从他嘴里拽出来,他立刻喘着粗气喊:“盐商……盐商让我们拿到账册后,就放火烧了这里,嫁祸给你们!火油就藏在仓库的地窖里,还有……还有他让人去报官,说你们私通漕运,谋反!”

“还有呢?”谢青禾往他手腕上缠了圈“毒线”,线刚勒紧,李二就疼得嗷嗷叫。

“没……没了!”李二的汗混着泪往下淌,“他还说,要是拿不到账册,就带银子跑路,坐船往江南去,码头的快船已经备好了,今夜三更就走!”

谢青禾与张婶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狠劲。“林都头,”她往货栈方向扬了扬下巴,“麻烦您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码头的快船,别让盐商跑了。”她往李二身上踢了一脚,“把他和其他暗探一起绑去林府地窖,等御史来了再审。”

收拾好仓库时,日头已经偏西。谢青禾帮张婶包扎额头的伤,药里掺了桑根汁,凉丝丝的,张婶却疼得抽气。“老了,不经折腾了。”她望着仓库里散落的假账册,突然笑了,“想当年,我跟芸儿娘学‘毒线’时,比这厉害的场面都见过,哪会怕这些小喽啰?”

谢青禾往她手里塞了块刚染好的淡赤金线轴:“芸儿娘要是知道,肯定夸您厉害。”线在日光下泛着金红,像条活过来的小蛇,“我们去林府吧,阿芸肯定等急了。”

林府的地窖里,油灯晃得人影忽明忽暗。阿芸正往真账册上撒桑枝灰,吸干上面的血迹,灰里的茜草汁让纸页泛出淡淡的红,像层胭脂。见谢青禾和张婶进来,她扑上去抱住她们,眼泪把账册洇了个角:“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回不来了?”谢青禾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大家脸上的伤,张婶额角的纱布渗出血,阿芸手腕的绷带缠着金线,自己的胳膊被暗探的刀划了道浅痕,“青砚哥说过,混纺金线缠三圈,就没有解不开的结。咱们这么多人缠在一起,盐商那点能耐,算什么?”

林淮山提着盏防风灯走进来,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周掌柜的人已经撤了,”他往地窖深处的暗格指,那里藏着从阿芸发间取出来的真账册,“刚才钱县令派人来查,被我用‘林家祭祖,闲人免进’挡回去了,他们暂时不会起疑。”

张婶摸着暗格的锁,锁是黄铜制的,钥匙孔里缠着圈混纺金线——这是谢青禾的主意,防着暗探撬锁。“这些账本,够盐商喝一壶了。”她往账册上撒了把草木灰,“明儿让林都头派亲信,把真账册送到江南御史船上,抄本留着应付盐商。”

地窖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谢青禾往气窗望,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她知道,盐商的快船此刻或许正在码头准备起航,却不知道,他们赖以为生的账册,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林府的地窖里,被桑枝灰和绣娘们的血汗护着,等着在日光下,一笔一笔,算清所有的账。

阿芸往灶里添了把桑枝,火苗窜起时,映出账册上的字迹:“嘉靖二十五年五月,分银五十两,漕运王押司亲收”。这行字的墨迹被阿芸的血浸得发暗,却愈发清晰,像颗钉在纸上的钉子,要把盐商的罪行钉死在那里,再也赖不掉。

张婶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烤红薯,热气烫得人直搓手。“等天亮了,”她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药味在嘴里散开,“咱们就去码头,看着盐商的船被御史拦下,看着他被捆得像粽子,押回县衙受审。”

谢青禾望着红薯皮上的齿痕,突然觉得这地窖里的霉味里,竟透着股甜香,像刚染好的淡赤金线,初闻是苦的,细品却有股韧劲儿。她往窗外望,林府的桑树枝桠在风里晃,像无数只举着的手,托着那些没被火烧掉的希望,往有光的地方去。

码头的雾气里,盐商的快船果然在准备起航。周掌柜站在船头,焦躁地往林府的方向望,手里的账册抄本被他捏得发皱——那是谢青禾故意“丢”在仓库的,上面的假印早已被潮气泡得模糊。他不知道,真正的账册此刻正躺在漕运船的夹层里,被桑芽和淡赤金线层层裹着,顺着水流往江南去,像条游向黎明的鱼,带着临川百姓的冤屈,去见那迟到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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