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安浮生迎来了一年一次的雪日。
安浮生不是自然环境,只有这一天会下雪。
有些人余生都没见过这里的雪。
某种程度上来说,云上白和祝瓷很幸运。
幸运的云上白不是自然醒来的,他是被惊醒的,因为有人吻了他。
云上白猛地睁开眼,不小心咬到了祝瓷,祝瓷吃痛地退开看他。
云上白轻喘了几口,看到祝瓷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禁一怔,声音有些哑,道:“你昨晚没睡?”
祝瓷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道:“云上白,你是不是觉得人心像石头?”
祝瓷语速不快,“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只延续到九月二十六日,你告诉我你死了,你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你又告诉我不要怀念你。”
祝瓷没闹,只是说:“从我知道这些之后,每一秒都是倒数。”
云上白心里堵,他昨晚一直听祝瓷的呼吸,直到平缓才入睡。
结果祝瓷这个冰块还是一个人消解了一晚上。
云上白暴戾地把祝瓷压倒,被子都乱成一团,祝瓷下意识挣脱。云上白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你难受你昨天晚上就不要沉默,你没睡你就不要装作已经睡了。”
祝瓷的胸膛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云上白不忍再说下去,轻声问道:“为什么又把我弄醒?”
祝瓷歪头准备回避视线,云上白用手扶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祝瓷说:“外面下雪了。”
云上白道:“祝瓷,我是记不起你,但我能感觉到。”
心脏的空缺。
云上白问他:“疼吗?”
祝瓷看他。
云上白微微侧了点头,俯身将刚才的那个吻续完。动作由温柔转化为失控,情到深处时,手不安分地钻进祝瓷的衣摆抚摸他的脊背与腰腹。祝瓷被刺激得轻微发抖。
两人又来回缠绵了几次,云上白觉得有些走火,准备起身 ,祝瓷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云上白气息不稳,克制道:“不行。”
祝瓷眼尾发红,睫毛被生理眼泪沾湿,执拗道:“就算你回不来,我也不会找别人。”
比欣喜先一步冒上来的感受是心疼,云上白沉默着走开了。
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云上白说:“六天很快,祝瓷。我马上就会离开。”
云上白能不能重新活过来还是未知数,即使祝瓷愿意守着他,云上白也不会同意。
未来那么长,死去的人要怎样把承诺说给活着的人听呢?
云上白突然庆幸他们三个月前就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现在就不用浪费最后的时间去说让人伤心的话。
-
一个小时后,云上白和祝瓷各揣心思地带着两禽两球下了楼。
安浮生的雪下起来没个分寸,无边白银覆盖在荒诞之都的每一个角落。长街上依旧挤满了行人,这里的人好像不需要休息,雪日只是狂欢的点缀。
云上白低头摆弄了会儿左手腕上的链环。
没信号。
云上白思索了一会,跟祝瓷报备:“这次的任务没有明确目标,两日后回执行部反馈已知的信息就行。”
祝瓷打着伞看向别处,道:“好。”
云上白偏头抬眼,祝瓷浑身银白,几乎和雪景融为一体,唯有一双异瞳亮得晃眼,身上透出冰冷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