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罪人叶逍已经畏罪自杀。
嘉庆帝皱了一下眉,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肯点头:“朕准了。”
“陛下怎可……”几位大臣轮番劝道。
嘉庆帝轻抬手,霎时就没有了声。
谢澄安行礼道:“多谢陛下。”
散了朝,嘉庆帝招来暗卫,暗卫跪于殿中,命令道:“你盯紧些。”
暗卫受命:“是。”
几日之后,京中少年将军凯旋而归的热潮还未散去,就又传少年将军不要金钱官职只要了那位叶氏余孽。
余孽荣誉没保下,十年寒窗苦读已然沦为笑柄,但好歹留住了条贱命。
叶氏余孽安然无事,还进了将军府,听传,谢将军还悉心照料,府中好几位江湖上有名的太医都聚集在床前。
消息一出,舆论立马褒贬皆有。
贬的是说他为美色昏了头。
将军府内。
“何时能醒?”谢澄安坐在床榻边亲自擦拭叶惊棠额上的冷汗。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手脚也冰凉。
谢澄安攥紧了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府内已经遣走了不少郎中,只剩下一人。
此人年岁已高,头发花白。
诊断已久,收了针,长叹口气,踌躇道:“这位公子早些年中过奇毒,虽捡回了条命,但余毒未清这些年还忧思过重,又长时间待在潮湿阴暗的环境怕早就落了根。恐怕……”
谢澄安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抬眸质问:“恐怕什么?”
“恐怕活不过今春。”
此话一出,谢澄安的心被挖了出来,被一个叫叶惊棠的人摔碎,地面皆是鲜血淋漓。
谢澄安顷刻红了眼。
郎中出了将军府,脚下踩着海棠花瓣,听见背后凄怨的哭喊,仰头,忽然觉得这满园春色怎么这么悲凉呢。
屋子里药香环绕,窗扉未关,春风悄然进入,不觉温柔,只觉凄寒,吹散了落在窗前的花瓣。
一片落在床榻上那人的嘴边,又被人拂了去。
勾起一缕青丝,拿剪刀剪去一小撮,放进绣着苏绣的荷包里。
牵起荷包上两根线徒然收紧,放进里衣。
“你是不是很恨我?”谢澄安抬手擦去叶惊棠的眼角上自己滴上的泪:“恨我当年的不告而别,也不给你捎信。”
“可我一回来,就见着你这般境地,你是要把我疼死心里才为痛快,是不是?”
“叶哥哥,我好疼。”
他这般呢喃,天边暗了下来,他也未注意。
直到黑的看不清叶惊棠雪白瘦削的脸,他才命人进来点了几盏油灯。
这一寸方天地间,登时明亮起来。
叶惊棠熟睡的脸被火光照着,却还是如不食烟火气的冷清,就像一片薄薄霜雪,好看到不敢触碰,怕他就这样化了。
不知多久,床榻上熟睡的人眉目微动,嘴上呓语着什么似是陷入了梦魇,忽然全身猛颤双眼一睁,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伸长脖子全身紧绷着喘着气。
谢澄安也被这阵仗惊醒了。
立马去瞧,脸上雾霾不见:“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