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三人赶回了霓县。大年二十八一早,杨嘉佳去菜市场买了点新鲜的年货,包了些饺子,放进冰箱。
少了一个人,家里变得死气沉沉。岑白更像是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喝水、上厕所、吃饭,非必要不出房门。关明翰都怕他憋出毛病,几次邀请他出去放烟花,岑白每每都会用各种理由推脱。
明明一开始最想放烟花的人是他。
杨嘉佳也怕他出什么事,会不会想不开之类的。送水果时发现他只是在写作业,稍稍松了口气,认为自己想多了。
为了让他出去透透风,杨嘉佳会故意填满垃圾桶,让他下楼倒垃圾。
趁着倒垃圾的间隙,岑白偷偷抽了支烟。他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瞅着前面大宽坪上放烟花的人群。有小屁孩,也有和他同龄的,身边还跟着家长,一屋子成群结队的,显得他孤单凄楚。
烟抽了半根,他觉得索然无味,捻灭散味。上楼前,他特地去小卖部买了瓶营养快线,又闻了闻衣服确定没味了才回家。
杨嘉佳意料之中地问他怎么这么晚才上课,岑白晃了晃手里的饮料。
从岑白身边经过时,杨嘉佳闻到似有若无的烟味,很淡,转瞬即逝。她坚信岑白不可能会抽烟,觉得是从小卖部那个老烟枪老板那里沾上的。
晚上睡觉时,关明翰看他还在那写作业,怕吵到他,戴上耳机看比赛直播。直播结束已经一点多,关明翰打着哈欠准备关灯睡觉,却发现岑白依然坐在桌前,手上的笔唰唰唰写个不停。
都已经学了一天他不觉得累的吗?
“早点睡觉哦。”关明翰说完这句,戴上眼罩昏睡过去。
早上七点多,他被憋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下床穿鞋,解决完事回到床边。岑白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又在那开始写作业,姿势都没变。
不对……关明翰伸手往旁边被窝一探,是凉的。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关明翰走到他面前,把他提起来,果然看见他眼下两片乌青,人也是恹恹,像是生病了。
关明翰贴着他的额头,确保没有发烧后,把他拽进被窝。
这哪是人,这他妈是学习机器人吧。
关明翰把他的书和作业全部收在书包里,扛在自己肩上,厉声道:“你给我睡觉!你睡醒了我再还给你。”
岑白躺在床上,意外地没有反抗,但看起来并不是很想理他,背对着他。
关明翰给他点了个助眠香薰,抱着自己的被子到沙发上补觉。
一开始岑白压根睡不着,但是书和作业都被关明翰拿走了。他想偷偷拿回来,结果关明翰像是早有预料,紧紧抱着他的书包睡觉。
岑白尝试扯了下,根本扯不动。
“……”
重新躺在床上,岑白听天由命地阖眼。能睡就睡,不能睡就干瞪眼两小时再起来。
兴许是助眠香薰起了作用,岑白大脑放空,陷入睡眠。关明翰跟杨嘉佳说了他一夜未睡的事情,午饭时也没忍心叫他。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被外面炮仗声吵醒。
岑白打开门,杨嘉佳正在看电视剧,关明翰在厨房捣鼓着准备热菜。
还好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新春佳节,他不算孤独。
“来来来先吃点橘子,还在热菜呢。”
岑白落座,杨嘉佳给他剥了个砂糖橘,试探地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澳洲?”
岑白一愣,他着实没想过这件事。
“你在这我不放心,马上高三了,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今年冬天这么冷,那么多人得流感。你要是生病,谁来照顾你?”
“佳姨,我可以照顾我自己。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我可以住校。”
他这样说,也是为了糊弄过去。他才不会住校,他还得找工作兼职。
“宿舍也不行!晚上肯定很吵,你睡不好觉的。尤其是高三,睡眠很重要!”
“佳姨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我真的能照顾好自己的……”
杨嘉佳劝了他几轮,但岑白态度坚决。最后折中达成共识,高考完去澳洲,带他好好放松。
菜重新热好,杨嘉佳分发完红包,颇有仪式感的举杯说了几句祝福话:“希望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白白学业顺利,弟弟找到一份好工作,我的公司也能越来越好!”
关明翰:“干杯!”
杨嘉佳特地买了酒,和关明翰一顿饭下来干完三大瓶啤酒。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是醉醺醺的,完全忘了要看春晚。
送完二人回房,岑白收好饭菜,洗干净碗,关掉电视,刷牙洗澡,回了房间。
关明翰已经睡死了,岑白躺上床,望着天花板出神。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烟花声和小孩们的嬉笑声,显得这个空间更加静谧。
他很困,脑袋也很疼,但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