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老糟烧,一碗阳春面!”
大雪覆盖的破败客栈里传出中气十足的一声,墨寻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受百晓堂之托,饶是跟着这红衣少年走了一路,还是没有习惯他这般的……实在。
这少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跟了一路,并未抹去踪影,只是稍作掩饰,不少时候甚至同住一间客栈,可这少年愣是没发现她。
江南霹雳堂的名号她是听过的,当年江湖上名震四方的雷门四子她年少时也有耳闻,怎么雷轰就教出了这么个傻徒弟。
墨寻刚跨过门槛,视线还未寻到那抹凤凰火,就看见那窗边青色裘衣的身影,脚下一顿。
不能啊,不行啊,定当不会是他!
她刚想脚下开溜,麻利的店小二已经来到她的身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我……”她刚张嘴,窗边还在算账那人就抬起了头,直直地望向了她。
别慌,墨寻,他认不出你。
她定了定心神,又看了看那正在吸溜面条的红衣少年,挑了个离二人都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了下来,“给我来壶酒。”
小二一听,以为又是个坑货,顿时没了兴致:“老糟烧是吧,两个铜板。”
墨寻正在掏钱的手一软,谁像雷无桀那个家伙啊!她拍出一锭银子,刚想开口说话,便有一个身影走过来挤走了小二。
“姑娘是要什么酒?”萧瑟插着手问。
在这姑娘进门时,萧瑟便注意到了她。一身黑衣,却不显阴郁,那袖边的红色暗纹和那束在发上的红飘带衬的她肌肤雪白。脚步轻快,呼吸匀缓,腰间那把配剑看着没什么名堂,却隐约间有些熟悉的感觉——定然又是什么世家子弟。
可刚因那红衣少年失望的萧瑟也只是懒洋洋地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她那身衣服虽然如孑身孤傲于雪地中的寒梅,可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料子,那剑虽不乏剑气,可那剑鞘确实黑乎乎的玄铁,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哎,好不容易开张了,却都只是些没钱的少年。
直到那女子拿出了一锭银子,萧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姑娘是要什么酒?”
萧瑟这才看清姑娘的容貌,眉眼冷似冰雪,笑容暖似傲梅,可就是这么不协调的一张脸,在她身上却成了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如此风采的样子。
那姑娘呆了片刻,躲开了他的视线:“那就来盏晚来饮吧。”
萧瑟收下银子,掂量了几下重量,笑眯眯地道:“这就来。”
他说完这句话变回到了窗边的座位上坐下,拿着银子拨动着算盘。墨寻不露痕迹地送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落在他的身上。
“拿你们店最贵的酒,最好的肉来!”门外进来一群人,吵吵嚷嚷,打断了她的思绪,架着刀踢开了墨寻身边的桌子。
小二先是匆匆上了那晚来饮,又跑去招呼:“诶!好!要多少酒多少肉啊?”
“有多少来多少!”为首的大汉粗鲁地吼道。
“这位客官,本店都是先付钱,再上菜,所以这要多少酒多少肉,还请先说清楚的好。”见小二应付不来,萧瑟走过去,气定神闲地冲着他们微笑道。
大汉斜眼瞪着他,“你是谁?”
“在下萧瑟,是这雪落山庄的老板。”
萧瑟……你现在叫这个名字嘛?墨寻摸着酒杯,门前落雪,背靠青山,雪落山庄,萧萧瑟瑟,真是……给自己起个这么凄惨的名字做什么……
“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一慷慨激昂的声音将莫寻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抬头便看见雷无桀已然和那几个山野莽夫打了一起来。
一时间桌椅纷飞,惨叫声四起,墨寻叹了口气,将酒壶提了起来,抬腿把被打飞过来的大汉踢了出去,这壶酒可花了她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