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造船梦圆创基业 奉节，又名诗城。一进夔门，那股悠远的诗文墨香就扑面而来。“夔门通一线，怪石插流横。峰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的诗句，不仅让程大奎感受到夔门天下雄的气势和奇绝的险峻，更感受到了诗文的磅礴与大气。虽然峡长只有七公里，但行在其间，那个“高江急峡雷霆斗，古木苍滕日月昏”的惊恐，好像随时就要被峡江吞食掉。冷汗飞落，虚步打战，哪怕是一声鸟叫，没见过这天堑的也会吓掉个三魂七魄。更何况在看到白帝城时，行在远古开造于瞿塘峡口悬崖间的栈道上，真的就会感受到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特别是那个滟滪堆，如巨大的定海神针，与一夫当关的关隘形成固若金汤的呼应阵式，乃百万难兵也攻破不下来。程大奎以为“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不是诗句，是成就霸业的壮志豪情。且不说三国“遗恨失吞吴”的刘备在此托孤的悲壮，就看两汉之间公孙述由此起事自号白帝建都之举，也就无须去杜撰什么历史来牵强佐证了，定格的历史就在眼前。

程大奎没到白帝城上的白帝庙去进一步感悟沉淀在这里的厚重历史，而是从白帝庙前的山根下，直去目已触碰的奉节县。在县城东边梅溪河出口的碛坝上，十几座灶台在浓烟翻滚中，忙把地下流出的一小股盐水充分利用了起来。虽是在枯水期季节性熬制，但这个季节性的忙活，仍可获利颇丰。由此可见，普天之下民众对食盐的倚重程度了。这个百姓一日三餐的必需品，定是个永远不得萧条的买卖，程大奎想造船的信心也因此更大了。

乘渡船过梅溪河不远，就是县城的小南门。垂下两百多级的台阶，搭在长江边的一片沙坝上，所有的大小船只都在这里打造。

程大奎在造船的地方穿梭过几趟，终于找到了露伢子爸爸说的那个吴幺爸。听说是巫峡里冉明东介绍来的，吴幺爸表示出热情并问过冉明东一家的好后，才同程大奎聊起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想来看看造船的工序麻不麻烦。”

“不仅麻烦，而且还很精细。不要小看是把几大块木板连起来做个斗斗，那可是要载人装货下河的，出不得半点岔子哩！”说完，吴幺爸就在一块木方上叩出了土烟杆里的烟锅巴。

“造条皂角船一般要用多少天？还需费多少工时呢？”

“一二十天吧。”吴幺爸挠了一下脑袋，接着伸出四个指拇说，“至于用工，可能要四十几个吧。”

“你们的工钱怎么算呢？”

“把船打起后，由老板包干一次付给银子，再由领头把钱分给伙计。”

“造条皂角船一次性包干工钱要多少呢？”

“四五百文吧。”

“卖出去一条船值多少钱呢？”

“上十两银子不等。主要是看老板跟买家讲价情况定。”

“老板一条船赚得到多少呢？”

“二到三两银子吧。”

程大奎思索了一下说：“现在川盐济楚盐运量大增，我准备自己造船营运，想请你帮我斟酌一下。”

吴幺爸想都没想地回答说：“斟酌什么呢？如有本钱当得起老板，钱还不会赚傻。”

“如我决定搞这个事，请你去帮我主脉行不行呢？”

“唉！我都七十多了，山远地远的跑到你们大宁场去真还不方便，冉明东跟我搞了好几年，他能主脉。”

谢过吴幺爸后，程大奎就从小南门去到县城里，只见月牙街前涌着很多人。程大奎近前一看，是鲍超在出告招募兵勇镇压太平天国。报名当兵的人真还不少，能识字的签上名就行，不识字的押个手印也作数。

正在他看清究竟想走开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向他肩膀搭上来。由于在巫峡里受的伤害尚心有余悸，程大奎敏捷地把身一闪，下意识地就做出防守架势。

“哈哈！没想到程大夫子的这个火卵子还是个练家子哩！来和老子过几招。”话一说完，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就粗鲁地向他挥拳过来。

程大奎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巫山县刘府袍哥大爷刘道衡的二弟刘道远。就是第一次见到他说自己是火卵子的那个刘二爷。虽不是相见仇人那么的眼红，程大奎还是很想去揍他一顿。但转念想到刘总爷对自己的好，他就把气消了下去。于是就只出招架之功，没露出半点还手之力。

顿时，大家围成个大圈，只看这两个人比试的高下。

看到刘道远总是拿不下程大奎，有的人就在大叫“刘教把加油”。程大奎此时才明白这个刘二爷一定是请来训练兵勇的，所以更加不得出手伤刘教把的面子。

在程大奎想使脱身之计的时候，一个声音宏大的人就喊住手。只见那人走过来看了看程大奎的身板，接着就把他叫进了鲍公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鲍超。

大家无不奇怪，怎么鲍老爷对此人会如此高抬？居然还把他请进公馆里去。

是的。鲍老爷是看中此人了。求贤若渴的鲍老爷见有这样身手的人投奔自己，他能不高兴？

鲍老爷叫程大奎在客厅坐了下来，接着就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贵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