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啊、啊啊,对不起,学姐。」
姬野赶紧道歉,表情却依旧阴沉。
田沼劝戒她说:
「姬野,我知道你同情那对兄弟的遭遇,不过我们得公事公办。现在不要想多余的事情,专心工作。而且广树的父亲不就是发现儿子似乎恢复意识,才从加护病房呼叫我们吗?」
「呃,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你就振作一点!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啊!」
「是……学姐说得是……」
姬野表面顺从,态度却不知为何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田沼叹了一口气,此时姬野便一边行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小声提起某件事。
「那个,我听广树的父亲说,他儿子似乎说了一些话……」
「?所以我们才要赶去确认他的意识不是吗?拜托你振作一点啦——」
「呃,不过,那些话不像成熟的广树会讲的事情。虽然要说内容很有小孩子的感觉很可爱,也是没错啦……」
「怎么?他叫了家人的名字?还是喜欢的女孩子……」
「啊,不是,他说的也不是那种话。呃,他讲的话在这种状况下很不吉利。对了,舒伯特不是有一首曲子叫——」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讲什么五四三啦!我们就快到加护病房了!你给我专注点!」
「对不起!可……可是……」
傻眼的田沼无视姬野,前方的医师则正准备打开加护病房的门。
姬野小声地……用田沼也听不到的音量嘀咕道:
「……他似乎在讲『魔王』之类的事情……」
「师父!师父!」
夜晚的纳鲁斯教会广场飘起无数光华,少年悲痛的喊叫声回荡四周。
我好想立刻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令他安心。遗憾的是,这个身体已经连那么做的力气也没有了。
被我贯穿心脏的「敌人」,身体化为沙尘随风消散,仿佛在清算她扭曲的一生。
瞬间,我感觉全身有种强烈的虚脱感。当我放开手中配剑的同时,整个人就像断线的人偶一样跪倒在地。接着身体一晃,上半身也向前倾倒了。
「师……师父!」
「…………小……彻……」
就在我的颜面快撞上石板地的瞬间,少年——彻·三上迅速扑过来一把抱住我,搀扶住我快要倒下的身体。
感觉他的动作莫名刚毅有力,这让我把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上,露出笑容。
「哈哈……这样……有些……害羞……呢……」
「?师父?」
听我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少年表现出困惑神情,但我仍继续说下去。
「是说……像我这种人……你还……愿意称呼我师父啊……」
「师……师父?都这种时候了,你在说什么啊!我……我们快去看医生——」
「啊啊……不必了,小彻。」
「?不……不必?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没力气走路了吧,那……那我背你吧!我马上就带你——」
小彻赶紧重新抱紧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温柔地在他背上拍两下……然后,我以劝戒的语气再次婉拒。
「不必了,小彻。真的不必了…………你也很清楚结果了吧?」
「唔!我不懂!我一点……也不懂……」
这次,换他的身体失去力气了。由于我们抱在一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肯定是扭曲得很严重吧。
……突然,我的视野开始模糊了。在化为激战舞台的广场上,失去主人的魔物「伽玛」一同变成光华,在我模糊的视野中形成一种莫名梦幻的光景……尽管这其实不过是杀戮后的痕迹啊。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特别适合我这种人吧——
——适合成为我这种人的葬身之地。
「小彻……你还记得吗?」
「咦?……记得什么,师父?」
小彻的声音带有一点鼻音,难道他在哭吗?……唉,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他是成熟还是幼稚呢。他刚才和幕后黑手对峙时,还展现出令人胆寒的冷酷气质,但当一切解决后……他却立刻变成这样了。
不过……这才像小彻的作风吧。
都这种时候了,我却还怀着些许开怀的心情,勉强从嘶哑的喉头挤出话来。
「一个星期前……我在这座城市……醒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