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冷笑一声:“所以你去赴鲁彦行之邀,入齐王府‘论义堂’?”
韩清风身体一震。
“你以为太子不知?我不知?”朱瀚语气骤冷,“你走一步,我知两步。”
“你欲借齐王之势,立自己之台;你以为只要不出言附逆,就还算忠心?”
韩清风颤声道:“我未言逆,我亦未图乱!鲁彦行所议,我每每拒之——”
“拒之?”朱瀚打断他,“那你为何不离?为何不自明?”
韩清风咬牙跪地:“因我不知路在何方。”
“太子仁厚,不忍逐我;王爷睿明,不动于表。我心惶惶,只知若不攀枝借势,终将湮没。”
朱瀚站起,俯身看他:“今日我告诉你——你若再行两边之道,不用等太子动手,我第一个废你。”
“你才可立,你道可讲,但人心若乱,你便不是讲士,而是乱源。”
韩清风俯首于地,汗湿后背,哑声应道:“清风……铭记王命。”
朱瀚拂袖而去,只余一语回响厅中:“回去,从此专讲,不涉府外。”
“讲得好,我让你留名史籍;讲错一步,我叫你身死讲堂。”
同一时辰,东宫书阁内,朱标手持王府传录,缓缓合上。
顾清萍在旁轻声问道:“皇叔动了?”
朱标点头:“动了。”
“可是重手?”
“不是。”朱标凝视窗外,“他没有杀韩清风,也没有动齐王。”
“他是在示我——事未到杀局,我不能动怒;人未至叛心,我不能动刀。”
“可他也在示我——若不能收心于道,终归是祸。”
顾清萍望着他,眼神微微泛光:“殿下,如今可知真正的掌局之术?”
朱标点头,喃喃道:“不在擒人,而在‘容而驭之’。”
她轻声一笑:“您已走在他的路上了。”
朱标低声:“可我不想只是走在他路上。”
“我想走出自己的那条。”
建德堂内,朱标着素衣临席,案前三卷策稿,一一翻阅。
顾清萍坐于帷后,为他轻斟一盏清茶,静候片语。
朱标合上其中一卷,缓声道:“李景修的文笔日见老道,已能自立一策而不依前人。”
顾清萍微笑:“此人心志坚定,若再观之以两年,应可为殿下掌文之助。”
朱标点头:“我自建堂,不为聚人,而是观人。”
“许多人走进来,是为我名;能留下来的,是为我道。”
他站起,背手而立:“这一路走来,我从师皇叔,如今也要开始学他那一点——不用人替我设局,我自己选局。”
顾清萍轻声问:“您指的是——那齐王?”
朱标眸中闪过一丝微光:“皇叔未动,是给我空间;可齐王若再不止,我便需先下手。”
“他以讲堂设议,虽未显锋,却已有势。鲁彦行之流,若不止于书策之谈,便是招摇过市。”
顾清萍皱眉:“可他一日未显谋,一日便在法度之中。您若先动,恐引议论。”
朱标不语,望着堂外初夏新绿,片刻后忽道:“清萍,你可知‘破局’最难之处是什么?”
她轻摇其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