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三字刚出,男子猛吐出一大口水,被水呛的咳嗽连连。
元瑛长舒一口气,累的瘫坐地上,随意捋了捋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漏出光洁的脑门,脸上的紫红色胎记湿水后显得更加骇人。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元瑛用脚踢了踢男子的肩膀,“喂,没事了就赶紧起来。”
男子闷哼一声,痛苦的拧着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画本子里说的死了十日有余的水鬼,他挣扎着半晌也起不来,额头不知是塘里的水还是汗珠,哗哗往下流,身下慢慢浸出血迹,四散开来。
元瑛察觉情况不妙,蹲下轻轻翻转他背后查看,数条爪痕交错,不像是寻常牲畜的爪痕,尤属那条从右肩一直到左腰的口子,足足三寸长,血肉绞着衣服,隐约露着骨。
“哕——”直窜天灵盖的血腥味儿,元瑛一下子没忍住,跪蹲在一旁干呕起来。这人都要被抓成两节儿了,宰猪的孙屠户估计都没这么狠毒的力气。
元瑛用袖口抹了抹嘴,平复了内心翻滚的呕吐感,打量着他,二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金线刺绣长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他来路不明,身上的伤口又如此诡异,贸然带回自家药铺被人看见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折了回来。
“喂,死了没?”元瑛伸出手指在他鼻下试探,气息微弱,还吊着一口气也是命大。
“我救你两次,等你醒了必须报答我,我可不做赔钱的买卖,听着没?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元瑛半蹲下来,将他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背起他,与其说是背,不如说是拖,男子脚尖落地,在地上滑出两行痕迹。
元瑛将他藏到厨房里,平日里都是她做饭,元母很少进来,也是比较安全之地,又做贼一般的跑到前厅药铺,“田七、当归、姜灰……”数十种药草被她兜在怀中。
她麻利的撸起袖子烧了整整一大锅热水,给他清理后背伤口,看着他衣服与血肉黏连,很是头疼,元瑛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剪刀边拽边绞,幸好他发热晕过去了,否则不知能否承受住这剥皮扒肉的“酷刑”。
等将他后背清理干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寻常草药估计用处不大,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将自己藏在床底下的赤魂散拿出来给他用上,“我压箱底儿的宝贝都给你用上了,你最好争气快点醒来。”
随即扯了几把干稻草用脚踩平整,扶着他趴在上面,就去做早饭了。
吃罢了,元母在门口等着元瑛,“磨蹭什么呢,今天说好了去王员外家出诊,你快些吧。”
“娘!”
“又怎么了小祖宗!”
“我肚子疼……”
“昨天跳塘里救人的时候,你咋不肚子疼,瞎逞英雄,下次可不许了,我给你扎一针,保准你立刻活蹦乱跳。”说罢元母就将医药箱打开,元瑛连忙摇头,又将针灸包给塞了回去。
“不用,一会儿我自个儿扎一针就行了,你快去出诊吧,王家大门大户的,最忌讳不守时了。”元瑛连哄带骗的将娘送出了门,瞧不见娘背影的时候,她直奔六子家。
“老大——”六子正在收拾刚捞上来的鱼货,倒进大水盆里,手往腰间一抹,直接擦干了,“老大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我还想着晚些时候我收摊了再给你送凳子呢。”
元瑛瞥了眼水盆里活蹦乱跳的鱼,“我不是拿凳子的,六子啊,我想要这条鱼。”
“老大你啥时候爱吃鱼了,往前儿我给你你都不要的。”六子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很实诚,直接抓了只最大的,拿竹篓子装好。
元瑛久久未离去,支支吾吾着,“我还想要……”
“啥?”六子满脸疑惑,等着她说下去。
“我还想要你一身衣裳……”
“啥?”
六子如临大敌,裹紧自己衣裳,活像个小媳妇似的羞涩,“老大,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你竟然想占有我……”
元瑛拧着他耳朵,“你胡咧咧啥,我就是想借你的衣服用用而已。”
六子挣脱她的魔爪,往后撤退一步,“老大,你不对劲儿,你很不对劲儿,说,是不是藏男人了?”
元瑛听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左顾右盼,幸好没人听见,“小点声,你怎么知道的?”
六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咽了咽口水,“我胡咧咧的,还真叫我给猜中了啊。”
“啪。”元瑛又拍了他脑袋瓜子,“少废话,快点去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