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身体陡然放松和精神暂时的松懈,一直被我用忙碌强行压制的偏头痛,立刻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熬夜会加重我的头痛。
是的,正如你所料。
从“那边”回来之后,我的眼皮就再没合拢过。
我仿佛被什么神秘力量进化掉了睡眠,就这么不知疲倦地画着、画着,直到鱿的视频通话邀请响起,我才惊觉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一整夜竟在笔尖悄然流逝。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只是觉得潜意识里更希望自己忙起来。
只要忙起来,就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些矫情的、无病呻吟的情绪……
……我在逃避。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114.
等我的意识再次被某种无形的边界推回表层时,窗外已是黄昏。
夕阳的光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穿透玻璃,将整个房间浸染成一片暖橙。
我迟钝地眨了眨眼,这才缓慢地意识到,原来被自己荒废掉的今天,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本该出去走走的,这个念头轻飘飘地掠过脑海。
可惜,最好的时辰已经被我睡过去了。
我依旧维持着那个上半身斜挂在床沿的别扭姿势,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只有一只手在不老实地四处摸索,试图找回不知被我遗弃在哪个角落的手机。
幸运的是,它只是滚落到了床脚。
我费力地把它捞回来,眯起眼睛,甚至试图用眼皮挡住预料中解锁瞬间的刺目光线——我习惯把屏幕亮度调得太高了。
(内心哀嚎.jpg)
然而,意料之中的强光并未出现。我像一只漏了气的气球,刚刚攒起的那点劲儿瞬间泄了个干净。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估计是我和鱿谁都不肯先挂断视频,就这么硬撑着,直到我的手机先一步耗尽电量,黯然退场。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任由它黑着屏,继续在床脚躺尸。
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执拗,催使我挣扎着爬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到充电器,笨拙地将接口怼了进去。
看着屏幕上亮起的那一小格红色电量标志,我混沌的脑子似乎才转过弯来:
在这种一觉醒来后、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巨大空虚里,我原来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再见到她一面,哪怕只是通过一方冰冷的屏幕。
也正是在这一刻,孤独感才如此清晰地、带着重量地压了下来,充斥在这小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投在地板上的光影悄无声息地移动、拉长、变形,直到天边的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天际一抹残存的、奄奄一息的光亮。
天,快要黑透了。
我焦躁地等待着,内心祈祷手机能争口气,上演一场“秒速开机”的奇迹,打败世上99%的电子产品。
但它依旧慢吞吞的,在长达一两分钟令人心焦的等待后,才不情不愿地亮起Logo,缓慢地加载着系统。它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动完成了更新。
我顾不上去看那些更新日志,手指急切地划开锁屏,径直点进与鱿鱼的聊天界面。
然而,在那条长达七小时十二分钟的视频通话记录下方,只孤零零地躺着一句话:
鱿:TVT 今晚被抓苦力哩……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像最终的审判。仿佛头顶的闸刀轰然落下,但真到了这一刻,我反而有种奇异的放松感。
“没关系,加油小姐姐。”我敲下这句话,发了出去。
……
彻底无聊了。
我把自己重新扔回床上,悄悄侧过身,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明天……明天就真的只剩下我自己了诶。
要独自去面对那座名为“联考”的独木桥了么……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要加油啊,我们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