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欧阳秾离他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脸上的恐惧。许弟儿慌忙挥动手中的菜刀,胡乱地劈砍着,却连欧阳秾的衣角都没碰到。
欧阳秾看准时机,猛地伸出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许弟儿“啊”地叫了一声,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插进地板的缝隙里。紧接着,欧阳秾松开他的手腕,握紧拳头,一拳拳砸在他的脸上。
每一拳都带着怒火,许弟儿的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溅在欧阳秾的手背上,他嘴里“呜呜”地叫着,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啊啊啊!许风意!你这个杀人犯!暴力狂!放开我儿子!”眼看许弟儿被打得满脸是血,许母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从玻璃碴里爬起来,尖叫着又要冲过来。
欧阳秾放下手中被打得口鼻流血、瘫在地上的许弟儿,转身又是一巴掌甩在许母脸上。
这一巴掌比刚才打许曼的更重,许母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嘴角立刻溢出血丝,整个人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音。
世界瞬间安静了。
地上躺着四个人:许弟儿趴在地上,口吐血沫,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许父疼得晕了过去,后背的血浸湿了衬衫;许母捂着脸,眼神涣散,嘴角的血丝格外显眼;许妹儿蜷缩在玻璃碴里,颤巍巍地望着欧阳秾,眼里满是恐惧。
再无一人敢出声控诉她的行为。
欧阳秾环视着这几个被许风意视作亲人的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个女孩曾无数次在夜里偷偷掉眼泪,却总说“再忍忍,等他们日子好过了就好了”;曾把肖文荣给的钱一分不留地交给家里,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曾为了替许弟儿还赌债,咬牙答应肖文荣更过分的要求……
她为了他们,把自己的尊严像垃圾一样卖给别人——不值得。
“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都给我滚远点!”欧阳秾的声音淬着冰,在这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回荡,“见了我喊妈,走的时候喊爸。不然以后有你们好受的,受不了也得受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继续说道:“还有那个肖王八蛋,谁爱伺候谁伺候去,老娘不奉陪了。他给你们的好处,全作废!别想再拿我当摇钱树,你们不配!”
“至于你们这群受着我的恩惠还不知感恩的蠢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恨意,“要不是看在许风意的面子上,你们现在早成尸体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怎么说她,怎么算计她,那些话,我全听见了!”
“以后见了我绕道走,别往我跟前凑。”欧阳秾弯下腰,捡起一块碎玻璃,在指尖转了转,“我可不保证下次,你们还能囫囵个地站着。”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即躺在地上的四个狗东西,毅然地走向家门。
“说实话,你们长得这么寒碜,不可能是我的家人。”
说完便出了门。
门外的冷风灌进领口,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吹散了些许戾气。许风意终于远离了这个表面光鲜、实则暗流涌动的囚笼——一个用亲情的爱打造的,却早已腐朽发臭的囚笼。
离开时,逆着光,朝屋内竖了个中指,随即,微微歪头,目光瞄了一下,做了个囗型,便离开了。
出了门,便陷入一片黑暗。楼道里的灯泡坏了很久,许家人从没想过要换,此刻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脚下的台阶。欧阳秾一步步走下楼,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过去的许风意告别。
“我并非恶人,但也非善人。”
望着远方零星的灯火,欧阳秾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叹息。
“许风意,你也是真的可怜,这种家人,不要也罢。从今以后你要为自己而活。”
回应她的,只有风中树叶的沙沙声,像是那个温柔的女孩在无声地应答。
她现在即是许风意,而许风意早已随风远去。
***
欧阳秾走后,屋子里死寂了好一会儿,才响起许妹儿压抑的哭声。她挣扎着从玻璃碴里爬起来,膝盖上的伤口被磨得更疼了,眼泪混合着恐惧和愤怒往下掉。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映出她红肿的半边脸。她哆哆嗦嗦地按下120,声音带着哭腔:“喂……救护车吗?快来……我家有人被打了……地址是……”
许母缓过神来,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家门不幸啊!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她!”她一边哭,一边咒骂,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算计女儿的。
许父还晕着,许弟儿趴在地上哼哼唧唧,鼻子里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而客厅角落那个不起眼的摆件里,一个红色光点正闪烁着,将屋内的一切清晰地投射在远处别墅的大屏幕上。
一个男人坐在真皮沙发里,举着红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看着屏幕里欧阳秾掀翻餐桌、打人、放狠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