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黑云连成一片,层层相压,向着一望无际的天边快速蔓延。
嘭—,响起酒瓶摔碎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还有雷声。
灯光闪烁变得迷离,在那人笨拙地站起身时,彻底暗淡无光。
小角落里,女孩紧紧捂住嘴巴,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她从还没来的及关紧柜窗的缝隙里,死死地望着不远处——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是她的爸爸。
他拿着破碎的酒瓶,发疯似地敲打着房间的每一处,鲜血从他的手臂上流下来,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路。
良久,他像是泄了气,手中的酒瓶滚落到一旁。
头缓缓垂下去,跪坐在地上。
额前的碎发凌乱不堪,银白色的光照得他肤色惨白,了无生气。
见没声,女孩小心翼翼地爬出柜子,向门边移动,可就在她再一次瞥,她的爸爸不知何时转得头,无声地注视着她。
那是一双看不见任何希望的眼睛。女孩瞪大了双眼,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她的所有神经拧成了一条直线,嘴唇都在发抖。
只见她爸爸低声笑了一下,左手捡起地上的酒瓶,缓缓地朝她走来。
这一刻,她的神经线瞬间断了,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几秒,依旧难以置信:“爸爸,我是安安呀,你怎么了”。
“我是安安啊,爸爸”
‘‘安安’’,男人终于回复了她,温柔的声音依旧藏不住里面的疯狂。
他说:“这个世界太累了,爸爸带你一起离开吧”。
“这样...就能正常呼吸了”
女孩读不懂这句话,小小的力气她也挡不住,只能用力地扒拉着爸爸的裤脚,大口呼气,然后抬起小脑袋扬起笑容:“爸爸,你看,我能呼吸呀”。
“你也可以的爸爸,爸爸是累了吗,安安给爸爸捶背背呀”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男人皱起眉,脸立刻冷了下来。
察觉到不对,女孩一步步的向后退,最后一点间隙,无措地跌倒在了柜子里,关不上柜门。
外面下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最后一刻,女孩还在想爸爸怎么会伤害她...,可当她看着酒瓶从他手里抡起,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
细微的小雨,飘落在车窗上,朦胧了人来人往的羁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温廷站,本次列车全列禁止吸烟...”
祝安揉了揉泛累的眼睛,四个小时里虽然眯了很久但依旧没有睡着。
她戴上黑框眼镜,眯了好几遍,确定是温廷她才站起来拖出行李箱排队。
想到凌阿姨,祝安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个到了的消息后,打算再看几眼她的照片,以防接她,没认出来尴尬。
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她扫了遍人群,又百般无聊放大缩小手机里的图片。
大概温婉儒雅就长这样的吧。
祝安又扫了遍人群,直接息屏。
很容易找。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除了人群里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十分显眼。
鸭舌帽压得有点低,露出白皙脖颈,祝安看得不太清晰,但单是看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鼻梁大概能猜到是个大帅人。
他似乎在找什么人…
忍不住祝安多看了几眼,就在她打算看最后一眼的时候,她才猛地发现,他好像在歪头对这边有种...无语的失笑?
是吧,不确定,她周围也有好几个人。
魅力过大,祝安有点心虚以及承受不起,她拖起箱子决定换个地方给凌阿姨打电话。
男孩却径直走过来,祝安心慌了一下,当作没看见往前走,直到清透的声音近距离响起。
“祝安是吧”
祝安顿足了好几秒,大脑开始疯狂思考。
转过身,一同看见的还有与她视线平行的凌阿姨发给他的照片,上面备注的是妈。
这张照片是送到奶奶家前不久拍的,那个时候她还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有神笑起来很明朗,没有长一点的斑,白白净净的,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