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真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再是那个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晚辈,而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杀伐果断的枭雄!
几声清脆的枪响在后院空旷处响起,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脸色发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恐惧感。
他目光扫过众人,如同实质的刀锋,最终落在了那位一直低着头,身形单薄的妇人——他的婶娘周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周氏却忽然动了。
她没有哭喊,也没有去查看被处决的丈夫,反而整理了一下素色的衣襟,缓缓站起身,走向林铭。
护卫们下意识地想阻拦,林铭却微微抬手制止了。
他看着这位平日里温婉少言的婶娘,眼神复杂。
周氏在林铭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福了一礼,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
“铭哥儿……不,家主。”
林铭看着她:“婶娘,您有话要说?”
周氏抬起头,脸上虽有悲戚,眼神却是一片让人心惊的清明:“茂才他……罪有应得,家法处置,天经地义。我……无话可说。”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道:
“这些年,他看着林家这棵大树,心就歪了,忘了本分,只想着吸髓饮血。我劝过他,不止一次……我说,‘咱们是旁支,更要谨守本分,家主年轻,但手段眼力都不缺,你别走了歪路’……”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
“可他被猪油蒙了心,何曾听过我一句?他只当我妇人短见,骂我阻他前程……今日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林铭沉默地听着,周氏的这番话,比他预想中任何哭闹哀求,都更有分量。
他原本准备好的些许说辞,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
“婶娘深明大义,林铭感佩。”他语气缓和了些许,
“茂才叔罪在自身,与您无关。您永远是林家的长辈。以后,您院里的用度份例,一切照旧,只会增加,不会削减。侄儿向您保证,只要我在一日,必不让您晚年孤苦。”
周氏闻言,眼圈终于红了,她再次深深一礼,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谢……谢家主宽仁。有家主这句话,我……我也算有个倚靠了。只盼家主,往后能带领林家,平平安安。”
她说完,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由贴身侍女扶着,一步步向后院走去。
那背影挺直,却透着无尽的凄凉与认命。
林铭看着婶娘离去的方向,心中并无快意,反而增添了几分沉重。
他处置了叛徒,稳住了林家局势,但也亲眼见证了一个明白事理的女人的悲剧——
她的道理,在那个利欲熏心的丈夫面前,轻如尘埃。
他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扫视全场:
“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背弃家族的下场!”
灵堂内外,众人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了。
林铭的威严,伴随着方才那番对话所展现的恩威并施,深深地刻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林铭重新坐回主位,仿佛刚才只是下令处理了几只苍蝇。
他平静地开口,打破了死寂:
“内鬼已除,我希望剩下的诸位,能引以为戒,同心协力,共渡时艰。”
“从今日起,林家所有产业,由我直接管辖,福伯总揽日常。各项收支,需有明确账目,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挪用公款、中饱私囊。”
“原有商路,继续维持并拓展。新辟的磺胺、新布、香皂等生意,列为家族最高机密,由我亲自指定人员负责,不可泄露。”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经历了刚才的血腥清洗,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半点异议。
“另外,乱世之时,枪杆子才是硬道理。我欲扩大护卫队规模,更名为‘林家军’,不再局限于护卫商队,更要保境内安民,抵御外侮!”
他看向下方几个原本掌管田庄、与人手招募有关的管事:
“即日起,尔等在各处田庄、城镇,设立募兵点。招募对象,以流民、贫苦农户子弟为主,要求身家清白,身体健康。待遇从优,一旦入选,安家费五块大洋,月饷三块,管吃管住!”
优厚的条件让几个管事心头一跳,连忙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