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这副面皮,当酒楼跑堂,不过是起步而已,等他收了惰性,没了棱角,沈缃叶考虑给他请个师傅,教他算账。
当账房先生,总比跑堂小厮来得光彩。
流放地什么人都会有,又管理混乱,想要活下来,必须比敌人更狠更坏,不然,活不下去。
她一心指望着,自己在泥潭无所谓,只要把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侄儿推上岸,也不枉重生一回。
“小婶婶,我去山上看看,多的不送,就送三根,其余的,咱们配上卤制猪头肉炒,也是人间美味。”
“好,可以,小气鬼,馋嘴猫。”
拿上竹篓和小铁铲,准备出门,沈缃叶一把叫住他。
去房里拿出件粗布短衫,“换下这身月白的,留着端午节穿。
现在穿这个,弄脏刮坏不心疼。”
严家麟嘴里咕哝着,却还是十分听话,赶紧换上十分丑陋的棕灰粗麻布裋褐。
面上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沈缃叶只当没瞧见,依然自顾自,“哦,对了,你顺便打听打听,谁家有小鸡苗,买几只养着,下蛋吃鸡肉都用的上,我用针线活、抄书和他家换,或者给铜板买也行。”
严家麟悒悒不乐应了声,背上竹篓出门去。
她打算趁着中午太阳大,把臭小子床铺好好晒一晒。
三条竹篙用麻绳绑住叉开,一共做两个,便是晾衣架的两端,中间用一根粗长的竹篙撑起,能够晾晒所有东西。
这个经验,还是第一世的她,回忆起小时候的经历才想起的。
在流放村丙村,还没人家这么做过。
可见,即便是后来变成恶贯满盈的老鸨,儿时也是纯善之家的聪明孩子。
只是命运多舛,造化弄人罢了。
看着太阳正当空,院外树叶被照射的泛起白晕,沈缃叶收拾好心情,继续忙碌。
晒完被褥,开始缝补那件可怜的缎袍。
这可是严家麟从京都家里,穿出来的唯一一件好衣裳。
即便以后不穿,补好了,也是个念想。
杀人和玩弄男人的手,也能洗手作羹汤。
何况缝补衣裳这点小事?
不到一个时辰,衣裳补好,针脚均匀平整。
沈缃叶满意极了,继续去干下一件事。
太阳才到葫芦滩外的芦苇荡,严家麟一身泥土的回来,就连鼻尖上,都沾上草屑。
“你找竹笋是用鼻子闻嗅的?”嘴里虽然念叨,手上的湿帕子还是轻轻给他擦拭。
严家麟微微拱起膝盖,方便她行动,手里还拿着三根竹笋炫耀,“小婶婶,为了挖这三根最长最粗的,侄儿可是壮着胆子,把盘踞的竹叶青蛇都赶跑了。”
“厉害,家麟明日去酒楼当跑堂会左右逢迎,那就更厉害了。”
严家麟把竹笋扔地上,恹恹然掰开她正搓他耳廓上泥巴的手,“侄儿累极,先去打个盹。”
沈缃叶淡笑,衣袖薅过手肘,捡起剩下的竹笋,去后厨忙活。
今日,着实很累,她是心累,加上好久没痛快打过架的身体累。
锻炼,要加强,不然,就凭她眼下的身板,怎么护住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