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他忽然转回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声音有些沙哑，“当初……为什么要干‘清洁工’这行？”

林垂下眼睫，看着碗里剩下的几粒米饭：“身不由己。”

这个词似乎精准地戳中了杰森，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啊，身不由己。”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重量。

但他很快又追问，带着一种固执的好奇：“那如果……如果不做这个了，完全自由了，你会想去做什么？”没等林回答，他又自己接了下去，语气变得轻快了些，“肯定是厨师！你这手艺不开店是哥谭的损失！怎么样？要不要来冰山餐厅？我给你开三倍工资！绝对比你这小店赚得多！”

林摇摇头，只是沉默。她的未来，从来就不止是选择做什么工作那么简单。

于是杰森也沉默了。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把额头抵在交叠的胳膊上，侧着头看向窗外。一轮清冷的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天际，将微弱的光辉洒进这间充满食物香气和人间烟火的餐馆。

哥谭夜已深。

半晌，林轻声开口，问出了那个她之前问过，却被回避了的问题：

“那你呢？”

如果你全然自由，不受过去与身体的束缚，你会想做什么？

杰森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已经睡着了。

林没有戳穿他这拙劣的伪装。她站起身，先是走过去，小心地将那两个醉倒的混混从桌子上挪到相对干净的地板上，让他们侧躺着，以免他们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

然后，她走回杰森身边，看着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背影，犹豫了一下。

最终，她俯下身，很轻很轻地拥抱了一下他宽阔却仿佛承载着无尽重量的肩膀，在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

“现在已经很好了。”

“以后会更好的。”

说完，她迅速直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就在她的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身后传来杰森闷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当然是装的）：

“喂。”

林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冰山餐厅……圣诞节有活动。”杰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语速很快，“你要不要……来参加？”

圣诞节？啊，是那个像春节一样，在人类社会里象征着团圆和温暖的节日吧。

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她过圣诞节。

林站在楼梯上，背对着杰森，想了想。

然后，她轻轻地回答：

“好啊。”

脚步声再次响起，缓缓上了楼。

楼下，杰森依旧趴在桌上，帽檐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露出的耳尖，在月光下，似乎微微泛着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