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牧瑾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他拉上落地窗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漆黑无比，只有一盏暖黄色灯光的台灯开着。

让自己陷入这般虚无的沉寂中，然后慢慢用小刀拆封着米白色信封的火漆印章。

【我亲爱的弟弟牧瑾，很抱歉在你回到家的时候我不在，在家里一切都还好吗？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我想了想我唯一能给你的似乎只有钱了。所以我写了这份遗嘱，将我所有的财产在我死后赠予你。

纳德城西的庄园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棵玉兰树，每到春初便会开花，之前你赶着去上学没有看见。我很喜欢玉兰花的味道，一到花开的时节我总会在树下坐上一整天，希望你也会喜欢。

听云纾说你在学校非常的努力，也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很开心你好好地长大了，并且心智坚韧，自信强大。我们只是比陌生人稍微亲近一些的关系，我想我的离开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未来的对吗？

希望你能永远开心快乐，自由自在。——赫连肆】

遗嘱的纸张是军区专用的通讯纸，赫连肆的字迹有些潦草，但从内容来看不是匆忙中随意写下的，相反地，能感觉到他字字斟酌，下笔犹豫，有些地方的墨都洇开了一大块。

牧瑾拿起信纸放到鼻尖轻轻嗅闻，有睽违已久的玫瑰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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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赫氏为赫连肆举办了葬礼。

那天淅淅沥沥下着雨夹雪，身着黑衣的众人围站在墓坑旁，各自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等待着赫连肆下葬。

水晶棺抬过来那一刻，牧瑾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其实他昨天已经哭过很多次了，那双明媚的凤眼肿乎乎的像两个小馒头。

水晶棺里的赫连肆被清理得很干净，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被白玫瑰簇拥着，圣洁得宛如降下凡尘的神明。脸部线条比两年前更凌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真的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睛惩罚世人一般。

一把黑伞悄然落地，牧瑾扑了上去。

他还是不相信。

“我要开棺检查。”冰冷的声线比这深冬彻骨的雨雪还凉。

“别再固执了！”赫云渡喝了他一声，“你再怎么检查他也不会活过来。”

牧瑾并未看他一眼，依旧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开棺，检查。”

赫老爷虽然心疼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变故，但还是一声令下：“来人，把他带下去。”

然后听从命令的仆从便上前来压制他，钳制住他的双臂被他大力挥开，好几个人一起都险些敌不过他的力气。几度挣扎抵抗间，牧瑾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

皮肤纹理？或者是五官的雕刻？

司殡葬的工匠尽可能的还原了赫连肆的样貌，但是近距离的观察下，脸部、手部都缺少了毛流感。皮肤过于光滑整洁，怎么可能会打理到这种地步？

赫连肆的手指细瘦修长，可是指尖有许多细密的疤痕，这具尸体交叠放置在腹部的手指上并没有。

牧瑾收了力气被仆从们架起来，退到一旁。

——这具尸体是假的。

赫连肆要么死无全尸，要么还活着。

他更宁愿相信后者，因为最高行政公署没必要隐瞒战士死无全尸的事情。

牧瑾的胃部开始痉挛，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乐：“二哥，为什么？”

众人不明究竟，只看到他涕泗横流的脸上挂着笑容，觉得他像疯了般可怜。

“我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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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是约定到最高行政公署报道的日子。

公署本部设立在首都卡尔皮托城。

牧瑾走到本部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前台女士通过对他人脸识别后在系统中搜索到分配情况并通知他：“牧先生您好，您被分配到的是最高机密部门，办事处在这个地址，麻烦您在一个小时内赶到。”

女士递过来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卡尔皮托城汇林路57号】。

牧瑾坐在去往汇林路的公车上，心中仍有疑虑。

把他这种新手菜鸟直接分配到最高机密部门是常规操作吗？

他打开通讯器翻看了一下盖亚五人组的群聊，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天前。

伊霏原本想去第三战队，却被他亲爹以成绩不合格的理由给拒收了，他格外生气，便选择去了最南边的第一战队。第一战队那边战况十分激烈，缺人得紧。金吉知也接到了金氏族人的号召前去支援。

安法去了西部的第五战队，那边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主要问题是管理当地平民。

而赫云纾早牧瑾几天到达卡尔皮托城，先进入了最高行政公署，不知道在哪个部门。牧瑾本来想自己分配好后单独问问他，可是拿到最高机密部门后他改主意了。

行政公署的工作可能不太方便与人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