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抵着膝盖,呼吸近可闻。
青年身上带着一股山茶花香,带着晨露与月色的干净气息。
这香气并不浓郁,与他的人一样,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是沉静地存在着,于无声处给予抚慰。
秦罗敷微微阖上眼睛,嗅着这股香味入睡。
破败的庙宇静静矗立在暮色中,断壁残垣间蛛网密布,唯有残存的神像莲座昭示着这里曾是供奉创世神的神圣之地。
两道黑影悄然而至,靴底踏碎满地落叶。
“谁能想到,昔日香火鼎盛的创世神庙,竟沦落至此。”
一个脚踩长靴的黑衣男子踢开脚边的碎瓦,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于然立于他身侧,颈间的黑色桔梗刺青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荆溪慎言,别忘了冕下交付的重任。”
荆溪不以为意地挑眉,目光扫过倾颓的殿宇。
“镇压在此的神女族,不过是创世神留下的看门狗,如今主人不在,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小心为上。”
于然眉心微蹙,“冕下历经千难万险方得归来,再经不起任何闪失。”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比荆溪更深的阅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偏心至此,也配为神?”
荆溪冷笑,幽冥焰在他指尖跳跃,紫光流转。
“将冕下囚禁炼狱,日日夜夜受尽烈火焚身之痛,自己却突然消失不见,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创世神创造世间万物,维护天地秩序,神寿恒古万长,我们在祂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荆溪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于然的话却是真实而残酷的。
哪怕说再多诋毁祂的话,也无法撼动祂至高无上的地位。
于然停顿片刻,重新望向那座残破的神庙。
“更何况创世神与冕下之间,从来不只是仇恨那么简单。”
他在冕下身边待的时间比荆溪久,看得自然也多。
谁又能说得清楚,被烈火灼烧之下的是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恨意还是一腔痴妄呢。
“无论如何,冕下已经从炼狱出来,我们也算真正熬出头了。”
“几千年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荆溪指尖的幽冥焰骤然升腾,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
“真想看看,当创世神得知冕下破狱而出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必会精彩万分。”
话音落下,他不再迟疑,扬手将火焰掷向庙宇。
那并非是寻常的火焰,而是紫色的幽冥之火。
幽冥之火触木即燃,能够持续千年不灭,只一刻便吞噬了整座神庙。
烈焰翻涌,将残存的神庙映照得忽明忽暗。
“神女族一灭,创世神便失了最锋利的爪牙。”
荆溪站在火海前,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创世神也还未归位,没人能阻止得了我们冕下重回巅峰。”
“待冕下完全恢复,击溃天道,重塑天地规则,抹除旧世神明,血洗六域指日可待。”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映亮半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