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赵庆嵩和南齐太子的阴谋?”商书桓双目大瞠,“星矿居然藏着如此异力?!”
顾晨潇眸中一冷:“若不是亲眼所见,陛下是不会明白的……”
鸣一与玄甲军挡下扑来的腐生者和幽兵,拉起商书桓飞速北撤:“陛下,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蕲艾银针用尽,村民病弱,跑太慢,她拖过两匹战马,将女人孩子推上马背:“快!救人要紧!你不是说你的错,你来断嘛?!”
商书桓怀中孩童睁开一双蓝瞳,咯咯笑起来,咬破手指在他手心划出血纹,是《隽草拾遗》扉页缺失的符咒。
蕲艾拾起一枚银针刺向孩童眉心,针尖触及皮肉的一瞬,周遭山崖震颤,腐生者集体停驻,转向朝北境雪山跪拜。
脚下石土化作雪域,山巅一座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里渗出的红光与阳河岸边矿眼红光遥遥相映。
鸣一金刀脱手,刀柄“承天”二字裂开,露出里面半枚玉玺。
顾晨潇佩剑归鞘:“三年前阳河畔。”顾晨潇面甲咔哒作响,声音柔和,“你说宁见天下人化作腐尸,也不要……”
“也不要兄长以身为祭!”商书桓厉声打断,袖中滑出骨笛,笛声响起时,孩童蓝瞳中星芒暗淡,北境天空飘下雪来……那雪片触到地上星矿碎片便化作斑驳血点,凝在一起,一滩又一滩。
蕲艾将腰间药囊砸向青铜门,蚀刻出《隽草拾遗》缺失的三页内容。
“原来如此……”商书桓夺过鸣一金刀,划开自己的手,鲜血滴在孩童额心,那蓝瞳瞬间恢复清明。
孩子张开嘴,吐出半块玉珏,与商扶砚过去随身佩戴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顾晨潇身上寒甲一片片剥落,露出心口三根银针,针尾系着红绳,是少时先帝赐给商书桓和商扶砚的同心结。
商书桓猛然想起,他逃离前夜,幽兵过境,龙霓化作炼狱……鸣一在半路出现,原是刺客,后来……
雪越下越大,腐生者动作渐缓,鸣一跪地痛哭,金刀内层满是隔离营死者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星矿入药”。
“那年赵庆嵩给灾民的所谓解药……”蕲艾撕开裙摆,露出太医院特制的药囊,“是用星矿粉末混合的剧毒。”
青铜巨门洞开,门内走出个戴妖面的黑袍人,他手中铜铃摇晃,当面具脱落,赵庆嵩布满星芒裂纹的脸诡异至极。
“陛下可知……”赵庆嵩的嗓音似混着铁屑摩擦声,“您亲手赶出宫的昭仪,其实是去民间查探星矿的密使?”
商书桓如遭雷击,记忆中,遭他斥责的女子,此刻已是腐生者,跪在雪地里。
她胸腔腐烂空洞,里面有一卷染血的奏折,上面有文字显现,记载着星矿使人异变的证据,字迹流转金光。
顾晨潇一膝跪地,摘下面甲,露出一张布满星芒灼痕的脸,先帝的声音从铜门中传来:“桓儿,你该醒了……”
玄甲军倒戈,骑兵陌刀指向商书桓,他发现每个官兵铠甲内衬都缝着隔离营死者的名牌。
而这些官兵的脚下……根本没有影子……
“现在明白了吗?”赵庆嵩的躯体一点点石化,“你兄长已把自己炼化了,而你……”
商书桓怀中的孩童虚影消散,出现时,一口咬住了赵庆嵩的脖子,暗蓝的血溅在雪地上,开出无数朵《隽草拾遗》里记载的解星花。
蕲艾将银针刺入自己眉心,血滴溢出后悬浮在空中,散开后凝成了一张完整的药方。
“原来缺的那三页……”商书桓接住飘落的血笺,“记载的是以皇族血脉为引的解毒之法。”
青铜门内有锁链崩断,发出连绵的巨响,商扶砚身影在紫光中若隐若现,他周侧灵鸟飞旋,一个女孩正在追打他。
第一缕阳光穿透门缝,腐生者齐齐调转方向,朝着商书桓行跪拜大礼。
“他们拜的不是你。”顾晨潇轻声道,“是拜靖王用心头血养大的孩子。”
孩子蓝瞳褪色,是与莫念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商扶砚的声音:“当年你说,宁可你负天下人……”
“休教天下人负我。”商书桓接完后半句,泪眼中看见了三年前堤坝塌毁那一夜。
河水汹涌奔腾,星矿随着崩塌,灾民因恐惧而愤怒,不断有人消失,他带着曜灵军前往赈灾,受尽指责,是商扶砚替他挡下了民怨和扔向他的星矿污泥。
雪收时日出,铜门前,赵庆嵩化作星矿雕像后轰然倒塌……
“现在。”孩童的虚影又出现在商书桓面前,他踮脚抚上商书桓的脸,“该结束这个用星矿编织的噩梦了。”
骨笛响起,腐生者化作飞灰,灰烬中浮现的星矿碎片拼成了完整的玺印,落在商书桓手心里……
他眼中忽然刺痛,用力睁开,看见一个女孩坐在身边,幻真镜悬浮在他头顶,是镜听给他的那一面……
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在一间民宅屋子里,破屋残瓦,鸣一倚在门边看着他。
“果然……”
“表叔可算醒了,睡了好些日子……想好怎么教训赵庆嵩了吗?”皇族的威严在鸣一脸上尽现,厉王的眉眼似又活了过来。
商书桓愣愣看着他,目光迟疑,怔怔转向蕲艾:“你……”
“陛下,我是南疆巫医族人,我一直在龙霓,因为你们这儿的医馆逍遥自在,且教主来时,我也偷偷看过,谁知你们竟怀疑教主私带暗探?”蕲艾说着,挑眉不屑,“说得我好生低劣。”
破屋漏下日光,蕲艾额心血珠悬浮后分散,凝成星图纹样,,与幻真镜背面的星图严丝合缝。
“所以龙霓帝京……”他嗓音嘶哑,不敢大声,“根本没有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