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手中银铃轻摇,赵庆嵩似失了魂般转身,双眸空洞,原路折返,口中碎碎念着:“幻觉……幻觉……”
“你是南疆人,多少也得听我号令。”莫念又躺下,看着狱卒把门关上。
翌日午时,日光透过墙顶铁窗斜射进来,莫念安逸闲看,尘粒在光束中飞舞,她一一数着,商扶砚给的那把小钥匙藏在里衣夹层中,不知有何用处。
“演戏……”莫念喃喃道,看了一眼自己的魂铃,那个疯子挨打时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明明疼得嘴角抽搐,却还笑……
牢房外一阵骚动,传来重物接连倒地的闷响,莫念一下坐起,紧盯着牢房外。
“快!这边!”鸣一压低了声音,钥匙串哗啦作响。
莫念眼珠一转,果然如商扶砚所说,鸣一会来劫狱,可他拿钥匙做什么?
她调整姿势,唯恐有诈,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目光可以茫然。
“教主!”鸣一孤身冲进牢房,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夸张的焦急,“快跟我走,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莫念回以感激之色,更夸张:“鸣一,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鸣一打断她的话,将一身禁军绢甲扔在她脚边,“换上这个。”
莫念蹲下拾起,看着并无异样,转身套在身上,腰间玉带有些松垮,她尽量勒紧。
“走!”鸣一拉她冲出牢房,过道上满是昏迷的狱卒,只是昏迷的姿势有些……太过整齐……
鸣一在前带路,两人穿过地道,他不时回头确认莫念是否跟上,出口是一星光点,慢慢变大,越来越近,拢过全身,莫念眯起了眼睛。
“前面拐角有马车,”鸣一转身嘱咐道,“直接去城南当铺,会有人接你。”
莫念点头,在即将冲出地牢大门的一瞬,猛地侧身闪避,一支羽箭咒纹流转,擦过她扬起的发丝,深深钉入门框。
“有埋伏!”鸣一大喊,金刀出鞘,挡在她面前,“教主快走!我断后!”十余禁军迎面攻来,他只身杀了过去。
莫念冲向鸣一方才所指的方向,身后传来兵器碰撞声……要演完这场戏……是谋害?
马车平平无奇,停在巷口,车夫戴着宽檐帽,看不清面容,莫念一跃而上,车架即刻疾驰而去,她回头看见鸣一已跃上房檐逃离。
颠簸中,莫念打开了车上一个的包袱,一套普通民女的衣裳,一些干粮,还有……她眼睛一亮,摸到了藏在干粮下面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在龙霓当算是最实用的武器,刀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其中暗藏机关。
“商扶砚……”莫念手指抚过刀刃,越发烦躁起来,抓起衣裳快速换上。
马车急刹,她险些撞上前板,车夫压低声音道:“教主,前面有禁军设卡,我只能送到这里了,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第三个路口右转就是城南当铺。”
莫念点头,跳下马车,混入街边的人群中。
她低着头,腕上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她自己按住。
转过两个街角,她发觉了异样……太安静……
方才还熙攘喧闹的夜市街道逐渐空无一人,那些人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身上绷紧,一步步小心。
“莫教主,别来无恙啊。”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阴冷难听,莫念缓缓转身,十余禁军堵住了巷子两端,为首的将领有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是谁?不认识……
“你们要干什么?”莫念皱着眉看他,手指按在匕首机关上,“光天化日,带兵拦截良家女子?”
“良家女子?”那首领狞笑起来,“弑君的妖女也配称良家?给我拿下!”
禁军一拥而上,刀刃泛起寒光,莫念身形一闪,魂铃响声清澈灌耳,他们一个个停在原地,石化一般。
莫念旋身一笑,笑声空灵,似比神明欢愉。
“给我上!”那首领怒吼,“死活不论!”
巷子狭窄,莫念穿梭在禁军之间,如仙灵漫舞,游刃有余,每一击都极轻,匕首机关弹出刺针,刺入他们的穴道。
不多时,有琴声传来,商扶砚端坐城楼抚琴,弦音之中有阵法开合,飞向已定身的禁军:“本王的夫人,打架只能输给本王。”
禁军抱头倒地,琴声忽然一收,一道月白身影如天神降下,断魄剑气横扫,禁军身后爬出的幽兵齐齐倒下。
“阿念,”商扶砚急切喊道,“过来!”
莫念朝他跑去,两人背靠背站定,屋顶,暗角,墙头,流着紫血的幽兵不知如何出现,越聚越多。
“你不是该在宫里吗?”莫念越发觉得怪异,演不下去。
商扶砚轻笑,剑芒挑过她面前袭来的禁军脖颈:“戏要演全套,我若不来,谁救我的逃犯?”
“谁要你救!不是说演戏?那我现在是要揍你?”莫念不服,抬起拳头却见商扶砚袖口渗出血来,“你受伤了?”
“小伤。”商扶砚不以为意。
禁军首领艰难大喝:“靖王殿下!您这是要公然抗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