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飘径直跑出了殿内来到庭院,直跑到轩辕殿中的三角梅花架前停了下来,她要独自一个人消化一下这件事。
太子随即跟来,见她还要再跑,直接上前,抓过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粉红和正红的三角梅开得正好,傍晚的夕阳斜斜地透过花架照进院落,一天的暴雨过后更添清凉之意。
杨飘将头埋在太子怀中,不愿去想这些事。
公瑾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搂抱在一起。有下人想要近前,太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摆摆手,让他们不要靠近。
晚风裹挟着虫鸣蛙叫,在院落中回响。天边的晚霞由黄变红,再变为暗红,再归于黑暗。
夜幕完完全全地笼罩了下来。
两人不发一言,直到杨飘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直叫。
“……”这就尴尬了。
“要喝点甜汤吗?”太子坏笑着打破了沉默。
还好夜色笼罩下来,不会发现杨飘通红的脸。
“徐嬷嬷,传膳。”说罢,拉起她就走。
到了花厅,瑾瑶已经坐在那里了。
“王妹,你还没走啊?”太子拉着杨飘的手坐下,不无嫌弃地说。
“盼着我走啊?我偏不走。”瑾瑶朝公瑾做了个鬼脸,又坏笑道,“你们两人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公瑾一个爆栗弹在瑾瑶脑瓜上,“想什么呢,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瑾瑶被公瑾说中心事,脸上一红。“王兄,你什么都好,就缺一个厉害的嫂嫂收拾你。”说罢暧昧地看向杨飘。见她走神,一拍她的肩膀。
杨飘还在出神,想着秦昭的事,冷不丁被瑾瑶一拍,手上的勺子几乎拿不稳,太子忙接过来,嗔怪地看了一眼瑾瑶。
“她这是怎么了?”瑾瑶朝着公瑾一努嘴。
“有点累了,歇歇就好。”太子看向飘儿的眼神中满是爱意。
“飘儿,你是被摄了魂么?”瑾瑶摇晃着她。
杨飘这才回过神来,“瑾瑶,我可能要有个爹了。”
“什么?”瑾瑶的表情不亚于见鬼,“你爹不是早死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还需要调查清楚,王妹不要多问,这菜合你胃口吗?快点吃,吃完了去永王那里,东宫不留宿的。”太子一直往瑾瑶碗里夹菜,不让她多问,毫不理会瑾瑶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瑾瑶,我……”杨飘还要再说,太子又忙不迭地给她夹菜,“快吃快吃,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咱们还有事。”
任是两人是傻子也知道太子不让她们谈论这件事。
“……”
三人百无聊赖地吃完饭,瑾瑶被公瑾打发回去了。
等到瑾瑶远去,杨飘对公瑾说,“我还想去见见秦昭。”
“今日就算了,你们都累了。我会安排滴血验亲,等结果出来,再细问不迟。”公瑾看到今日杨飘受了不小的刺激,不忍心她再受伤害。
“让你一说,真是挺累的。”杨飘揉揉太阳穴,“今天你不如就去掬斓处歇息?”
“这是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吗?”太子两指捏着她的下巴,精致的五官危险起来,低声在她耳边道,“昨日是不是喝了甜汤,记不真切了?要不要本王帮你回忆一下?”说罢一把将杨飘拦腰抱起,大步往寝宫走去。
“哎呀你真是……”望着一众见怪不怪,似笑非笑的仆从,杨飘真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与此同时,揽月教各个神甫的家中,都被点燃了迷烟,几道黑影闪过,将神甫装进袋子,扛在肩头……
七月二十日早朝,群臣毕至。君王周现端坐金銮殿九龙纯金宝座之上,四周宫人环绕,打着帏扇,焚着那檀香,盘龙金漆琉璃瓦,葳蕤五色雕龙屏,端的是皇家气派,雍容华贵。
文武百官,依官衔侍立两旁,宫人唱念,即刻早朝。
早有御史太监呈上奏章,周现略一过目,便与众卿家一同议事。
南都府尹陈章启奏“启禀圣上,近日来,南都雷暴异常,东市金塔频频引雷,恐对百姓不利,好在天佑大安,金塔之中百姓无恙,考虑到仍存隐患,还是建议工部彻底排查,将那引雷之患去除,保我南都百姓安康。”
周现忙着藩王进京的准备,无心这些琐事。在三天前同意将东市金塔借太常寺一用的时候,为的是借百姓病气驱除邪崇,果然这两日睡得安稳,没有受到搅扰,心道太常寺僧人果然灵验。得到金塔望楼传信,东市金塔引雷,当时也是大惊,得知无人伤亡,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下。第二天再引雷,也见怪不怪了,想着也许是太常寺驱除邪祟的雷霆手段,便不去细究。
可如今南都府尹既然提起,便不得不管上一管,以示重视,但他仍然相信太常寺僧人,指望着他们将那湛妃的亡魂狠狠镇压……
“南都府尹言之有理,明日便派人整修金塔。”周现还想拖过这一天。
“陛下,”丞相卜序出列,“即使这样,那东市金塔还是不要再向百姓开放了。若是真出了事,伤了数千百姓的性命,悔之晚矣。”说罢,看向江逊与太子。太子与江逊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卜相,”周现道,“前两日都没事,今日也许仍然没事呢?”
“陛下!”卜序面色凝重,大奸若忠,不过如此。卜相的忠肝义胆就差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的忠臣。
“前两日没事是交了好运,人生在世,谁能保证次次交好运?况且,据出塔百姓所说,金塔之中有妖女,妖言惑众,说揽月教的不是。揽月教乃是圣母仙妃,为了保大安的平安,自我牺牲所建,却被说得如此不堪,实在是罪无可恕,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