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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红(1 / 2)

 怀南附中,高二,八班。

时逢清风夹带一丝暑气,窗外枝头,传来蝉鸣头顶风扇吱呀作响,不争气的空调吐着浊息,嘈杂的教室,闷热的空气,时不时传来的抱怨和唉声叹气。他,静静的侧睡课桌上,侧脸紧贴燥热的双臂,额头冒出丝丝汗珠,此时此刻,他,似乎已归于梦的怀抱,躲避炎炎夏热。

“他……睡着了吗……”柔弱,又掺杂着胆小的声音,趁着同学们不注意此处,她,悄悄走向他旁,轻轻弯腰,伸出白嫩的手,用纸巾,轻轻将他的额头擦净。与此同时,如海浪拍击船只,一道戏谑声忽然传来:“看看他的耳朵就知道了呗~”,仅一刹那,她犹如触电,低着头,小步快走,他亦如海底火山的喷涌,脸颊迅速泛红,耳尖像是滴血。她紧掐指间,羞爬上脖颈,他紧抱双手,头埋入心的跳动。

盛夏,总是掺杂着情愫,从开始的点点滴滴,到后来的缓缓而升,不断的绽放,碰撞,又不断地相融,催发,而夏的尽头是秋,最后又归于平静,归于无止的萧瑟。最后迎来无尽的冬日,我们祈求着下一个春天,而春天……她会来吗?

……

也许,每个降临世间的孩子,都是胜负命运的,我们所遇见的,所发生的事,早已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我们能做的,是接受,容纳这一切的好,与坏。无论发生什么,要勇敢地面对,不惧地跳跃,虽然命运已经安排,可不试试,又怎么甘心。

……

二零零零年,四月二十四号,凌晨四点。

“哇呜……哇哇……”稚嫩的哭泣声,打破了医院的宁静,回荡在空荡的走廊。二十好几的男人,放下祈祷的手势,长呼一气,瘫坐冰凉的金属椅上。

“家人可以进来了,注意……”

不等护士说完,那男人便讯速将迈向病床,将新生儿抱起,瞧个所以然。

“太好了,有把!我陈家也是有后了!”满脸兴奋,将时间留下的皱印加深,惹得孩子又是放声哭喊……

这个长得略有着急的,便是我的父亲,陈家安,而我,名舟济,同舟共济的舟济,自母亲怀胎九月,已存于世上九月零一天。

自舟济降生的七年内,母亲温慧茹和陈家平过得倒也不算穷困潦倒,可以说是同舟共济。陈家安开了间小餐馆,即使时而不景气,也不至于饿着,慧茹有着插花的习惯和爱好,时时摆个小摊,挣点小钱。过得不算滋润,也没有到吃上顿,想下顿的地步。

陈家安总和客人唠嗑,爱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趣事,偶尔买几张彩票,想着运气能否带来一笔横财,当听到熟悉的几位客人说着发财的经历,自己的内心也是萌动起来,想试着模仿,想试着也去尝试一下,看能否摆脱平淡的生活。

七岁之前,相安无事,这也总是被期待着的安定。

舟济七岁时的某一个夜晚,寂静,空凉,月光为路灯画上倒影,光闪烁,忽明忽暗,风试图拦住每一声车鸣。

陈家安的身影摇晃,街边的野猫野狗闻其酒味,也绕道而行,手里紧紧拽住仅剩半瓶的牛栏山,脚步厚重,电话的响铃,击破了夜的静默,他却无动于衷。

家安的迟迟未归,舟济只好和母亲坐在电视机前,播放着最喜欢的动画,时不时的卡顿,让他以为父亲回家了,饭桌上的菜微凉,苍蝇在陈旧的菜罩上飞来飞去,慧茹播打了几通电话,也未被接通。

墙上的钟跳转的声音,与动画片共奏,舟济也时不时发出笑声,被动画片逗得合不拢嘴。

“轰!”突然,快速的开锁声,闷重甩门声,开启了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浑身散发酒气的父亲,不知何来的怒火,不曾夹带一丝怜悯,原本慈爱的,粗糙的,轻轻摸过舟济的手,变成了不知轻重的,无法阻挡的巴掌。慧茹和舟济,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遭受了一生的疼痛。一盘盘摔进垃圾桶的饭菜,一声声瓷器破碎的声音,一句句肮脏到再也不能肮脏的辱骂,哭泣回荡在九十几平的小房子,他们勿忙地逃出这陌生的家和他……

三阑医院,急诊部门,凌晨一点多。

“会有点疼的,忍一下吧,不消毒会发炎的……”不是轻轻喷洒碘伏,温柔地用棉布包扎起来,将泛红的伤口隐藏在白纱之下,而慧茹也只是默默点头,回了个嗯。舟济小小的身躯站在旁边,眼眶微微泛红,略微颤抖的手,述说着真相。

“你……真的是摔伤吗?”护士低声细问,察觉什么似地小心询问,她犹豫了一会,望了望舟济湿润的眼眸,像思考着什么,只是轻轻的再次嗯了一下……

出了医院,她带着舟济,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野猫野狗没有发声,只是在远处望着,月光正亮,撒在她的背上,沉重又明亮,她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家,现在,仅有满屋的烟酒气和满地的狼籍,主卧传来厌烦的呼噜声……

自舟济七岁的这一晚之后,家里的烟味与酒气逐日浓醇,父亲的金戒指没了,妈妈的首饰没了,饭店的生计没了,妈妈花也不开了,家里的温与乐全没了。慧茹身上的淤青与伤痕未消又来,她想要给舟济一个完整的家,她未让舟济受过伤,她总以自己的身躯抵挡着,她未选择的过离婚,她以为他能悔过自新。

舟济以为,这场噩梦,永远不会醒来,他不再欢声笑语,他害怕声响,会带来妈妈的痛苦,他恐惧一点的差错,又是反复的咒骂。每天睁开眼都是这副地狱。

幸好,妈妈慧茹,从未停止过对她的爱,父亲在外赌博,欠钱,酗酒,甚至于殴打,辱骂,他依然安安静静地读完了小学,步入了初中,在这样的家庭下,这样的压力下,他却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是妈妈心中的骄傲,也是她唯一的动力。

当在一次次的消磨,一次次的破碎下,总会醒悟,慧茹心里,也有了决心……

二零一六年,四月二十四,这是陈舟季第八次生日,天空灰蒙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不安,渐渐下起了小雨,再慢慢的变得澎湃,最后化为凶猛的野兽,撕咬着教室的玻璃,冲击街道上往来的车,与之踫撞,发出一声声凄凉而优美的交响乐。

舟济低着头,完成着今日份的作业,时不时抬头注视着流逝的时间,五点,六点……接着又是七点,雨一直一直下,人却迟迟未来。今日,妈妈说要带他过生日,甚至还要跟父亲一起,他很彷徨,紧张,略有一些不解。

“滴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舟济拿出略有年代感的老人机,拨打妈妈的电话,就未得到接通,他放下手机,默不作声,此时,老人机的最后一格电已被耗尽。

等待,无尽的等待……只剩下笔与字之间的摩擦声,剩下窗外的雨落。

“哐哐……”教室的门被推开,还喘着大口气的憋着,扶着门框,艰难得憋出了一句话“舟济……你父母出车祸了……”

三阑医院,由于大雨和回南天,白色的地砖上,水迟迟未干,只有一块一块的脚印,混杂着泥土的痕迹。

“伤者陈家安,腹腔出血,脑部撞击,疑似脑血管破裂,生命体征微弱,紧急抢救……”

“伤者温慧茹,腿部有淤青,背部有伤痕,手臂多处伤口,生命体征稳定,留院观察……”

十几分钟后,舟济飞奔医院的廊道里,一不小心被地上的水绊倒,还不待疼痛找上他,便再次奔向妈妈的病房,留下身后,护士传来的“303病房……喂,小心,地上有水……”

他推开病房的门,目光与妈妈的眼睛重合,刹那间,空气陷入沉默,舟济的喘气声,衣服上水珠下落坠地的滴答声,只剩下医院白墙跳转的时针,他缓缓走向妈妈的病床,望着,轻吐浊气,轻声言“妈……您状态怎么样,还痛吗……?”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爸他……死了。”温慧微微颤抖,双手掐住床单……

“妈……我明天请个假,照顾你……”没有反应,只是一味低头,看水珠的滴落。

“你爸死了……”她的声音再次打断了舟济,她依然重复着那句话。

寂静,又漫了入病房。

“妈,多休息,一定要……”眼眶略微泛红,拿着抽纸擦去脸上的雨水。

“你爸死了!”她的声音尖锐,急促,爆发着不可更改的意愿,含带着几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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