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想,若是一家三口能在地下相聚,倒也不算孤单。
阎觉来不及多想,急忙上前将阑珏抱起,一路小跑着奔向医院。
一路上,阑珏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阎觉心急如焚,不断地安慰着他:“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阎觉在医院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敲在他的心上,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阎觉时不时望向紧闭的产房大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阑珏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祈祷着一切能够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内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喊。那哭声如同破晓的鸡鸣,瞬间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阎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产房门口。
紧接着,产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位护士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阎觉立刻迎上前去。护士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小孩都平安。”
阎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他激动地握住护士的手,连声道谢:“太感谢你们了,谢谢!”此刻,他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阑珏在一片混沌中悠悠转醒,脑袋还有些昏沉,意识也尚未完全清醒。他微微转动着眼珠,视线逐渐聚焦,看到病房的窗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子。那男子背对着她,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肩膀微微抖动,似乎正开心地笑着。
阑珏的目光定在那背影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下意识地喃喃道:“辽哥…?”
阎觉正沉浸在新生命诞生的喜悦之中,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转过头,惊喜地发现阑珏已经醒了过来。眼中满是欣喜,阎觉快步走到病床边,俯下身,轻声问道:“你醒了?”
阑珏这才借着屋内柔和的光线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阎觉。岁月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独特的痕迹,曾经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然张开,变得成熟稳重。眉眼间的气质,竟与他大哥阎叙萧有着几分相似,让阑珏一时有些恍然。
阑珏的目光落在阎觉怀中的婴儿身上,轻声说道:“孩子给我看看。”
阎觉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到阑珏面前,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是个男孩,长得像你。”
阑珏低头看去,只见襁褓里的小家伙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紧闭着双眼,偶尔咂巴咂巴小嘴。阑珏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一滴泪悄然滑落,滴在孩子粉嫩的脸颊上。这是他历经生死换来的宝贝,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医院病房略显陈旧的地面上。
阎觉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落在阑珏和他怀中的孩子身上,轻声说道:“还没取名字呢,你给他取一个。”
阑珏微微抬起头,抬手轻轻抹掉眼角残留的泪花。那些在岁月长河中沉淀的回忆,一一浮现。良久,他缓缓开口:“就叫…年焉。”
“年焉。”阎觉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在东瀛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遭受了不少迫害,若不是阑珏时不时地接济他,还不辞辛劳地帮他照顾老母亲,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熬过来。这份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
阎觉顿了顿,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阑珏轻轻摇了摇头:“我和纪辛树在一起。”
“纪辛树?”阎觉微微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位纪先生的模样。他皱了皱眉,疑惑:“他人呢?”想起之前去纪家,并未见到此人,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心中不禁升起疑虑。
阑珏轻叹一声,解释道:“他去旸洲教书了。”
阎觉听闻此言,顿时心头冒火,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没把你接去?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这算怎么回事!”想到阑珏独自面临生产的艰难,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阑珏见阎觉如此生气,赶忙安抚道:“我还有事,不方便过去。他说过了,等他那边安顿好就把我们接过去。”
阎觉看着阑珏如今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能想象到这些日子阑珏不知受了多少苦,对纪辛树的埋怨和咒骂在心中翻涌,但看着阑珏虚弱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轻声说道:“希望他能早点安顿好,把你们接过去吧。”
阑珏感激地看了阎觉一眼,轻声说道:“谢谢你,阎觉。这次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阎觉一脸认真:“你可别这么说,当年若不是你时常接济我,还帮忙照顾我母亲,我哪能安心在东瀛。现在能帮到你,也是应该的。”
阑珏微微颔首,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小年焉偶尔发出的几声哼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