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乐猛地冲回屋内,反手将门锁“咔哒”一声扣死,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门外,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门口站了多久,又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离开的。
那一夜,他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过头,努力将意识沉入黑暗,逃避门外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声响。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胆战心惊地凑近猫眼——走廊空无一人,仿佛昨夜门口的凝视只是他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接下来的日子,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笼罩了隔壁。那一周,甚至更久,再没有传来任何令人心烦意乱的动静,没有微信消息的震动,没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李清乐的生活仿佛骤然被抽空了一块,只剩下一种虚无的、带着残余恐慌的平静。
他翻看手机,才在密密麻麻的未读信息里,捕捉到一条被忽略的消息,发送于一周前:
「我要出差一个月,家里的绿萝拜托照顾一下,钥匙还在原位。」
李清乐盯着那行字,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丝冷漠的快意。一周了,那盆绿萝,大概早就干枯死透了吧。他关掉屏幕,选择已读不回,就当从来没看见过。
然而,邻居的消失并未给他带来预期的安宁。白天的世界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上司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无论他做什么,总能精准地找到挑剔的理由。那份厌恶毫不掩饰,却又仅限于此——骂得再难听,文件摔得再响,甚至那锋利的纸页边缘划破他额角的皮肤,渗出血珠,引来整个办公室或同情或窥探或麻木的视线聚焦……但开除的决定却迟迟不来。
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纯粹地承受这份无端的怒气。
每一次当众的羞辱,都像一场凌迟。
李清乐只觉得无数双眼睛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烧灼着他的尊严。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好丢脸……要我怎样待下去……辞职吧……为什么又是我倒霉……为什么总是我……”
他只是想正常地呼吸,正常地活下去,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这个愿望简单得近乎卑微,却又遥远得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下班路上,脑袋里一片混沌,嗡嗡作响,上司的斥骂和同事的目光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像个被抽掉线的木偶,凭着本能挪动脚步,直到站在熟悉的房门前,才恍惚地抬起头。
对面,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拉着一个行李箱,似乎也是刚回来的模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李清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