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巷口、树杈、店铺、茶肆、楼顶等各处,陡现众多武林人物,手持各种兵器,呼喝中夹杂着暗器破空之声。什么飞刀飞叉,飞刺飞剑,弹丸绳镖,袖箭匕首,不一而足,全都射向那条淡淡的影子。
阿鹿眼瞧掠影心想:“有一点像那天,可能是司空大哥……”
这人确为司空挪,他施展“天马行空”绝技,听风辨位,倏左倏右,转瞬间影踪全无了。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过后,有人大骂,有人怒嚷:“不长眼的王八蛋!乱发飞叉。”“呆鸟!差点刺到我。”“艾师兄你看,这如意珠是本派的。”“所有暗器都是仿制其他门派的,好用来混淆视听啊!”“如此成心也好,误伤人命也罢,狱盟追查起来,那可要费手脚啦。”“大伙赶紧追……”一时间七嘴八舌,闹闹哄哄。
阿鹿寻思:“你长得有点老相,我不敢当面叫你大哥。”慢慢坐下来又想:“他偷银钱都给了别人,自己却穿带补丁的衣服,那活佛是不是和尚?也住在庙里头吗……”不由得回想往昔,和司空挪在柳林里那一幕。
司空挪躲避着众人飞落小巷,打开虎皮囊,摸出一张白纸来。只梭一眼,禁不住连呼:“倒霉,啊呀倒霉!你争我抢的,还以为是甚么好东西呢,出手不吉。”暗暗忖思:“乖乖来,烫手的大山芋呀,可得甩出去!”
只见他手上是一张白色的兽皮纸,半新不旧,厚如半个铜钱,纹理细腻,且十分柔软。反正两面,均以水墨绘就一鱼五虫:蚁、蜂、蛛、萤、蛇,鲧鱼。
司空挪的耳朵突然一动,心道:“房上的大老爷,算我求求您行不?快出手啊!”房顶陡现一条蚕丝线,从屋兽后面迅疾飞来,缠紧兽皮纸一拉而回,仅见一个蒙面人的侧影,一晃不见了。
司空挪扯着嗓子大嚷:“蒙面人,蒙面人在房顶上,把水墨画抢走啦……”心中大喜:“把各派的人都招来,洗脱的干干净净,省得日后麻烦缠身呢!”
他这一喊,立有几人发现了蒙面客,一时间遥相呼应:“在胡同里。”“巷里的兄弟仔细了。”“他不敢用本门身法,大伙快追。”“潘老大,许是老贼玩把戏,咱们可别上当。”“盗神戴着面具站在那呢,你们动动脑子罢!”“那边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众人蹿房越脊,都能看见司空挪头上顶着虎皮囊,眯缝着眼睛站立不动,却无一人停留,分别追赶蒙面人去了。
常诃举目朝茶楼一望,楼顶顿即掠来一条人影,落他身前道:“师弟。”只见这人三十左右岁的年龄,同样穿一袭藏青色的长衫,面若橘皮,河目海口,却是天厨堂的左师公,铁面魏卓。
常诃道:“师兄可有发现?”
魏卓道:“看来各派掌门是不会露面了。”
常诃冲小巷一努嘴,魏卓点点头,二人快步入巷,来到司空挪面前。
司空挪一瞟两人,取下头顶的虎皮囊,摘掉“童子面具”,沮丧道:“做贼的有礼了。”说着抱了抱拳,寻思:“一个笑面虎,一个铁面公,正好来唱双簧啊!”
二人急忙还礼。
魏卓道:“在下有幸目睹神技,真是大开眼界!”
司空挪哭丧着脸道:“天劫图谱都让蒙面人给夺走了,还甚么神技?黔驴技穷而已!”
常诃笑道:“不知司空兄驾临湘潭,敝楼未克远迎,请至雅座一叙如何?”心下揣度:“大当家精于蚕丝取物,估计其他分舵主早已经赶到湘潭,以便承前接后,蒙上面孔故意引人分头追赶……”
司空挪眼珠转了转,说道:“师公要对这个破袋子感兴趣的话,做贼的送给你。”甩手扔向常诃。暗自琢磨:“里面是空了,别人可都没有亲眼看见,未必会相信。而且附近定然藏有高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两位师公刚好来帮衬帮衬,还不用领情。”
常诃接住虎皮囊,首先挽起衣袖,忖思:“别叫变戏法的给误会了。”慢慢把虎皮囊的里子翻出来,果然空无一物,赔笑道:“多有得罪!”托起虎皮囊,双手递还。
司空挪道:“又不是我的东西,又不好玩儿,你自己留着罢!”双眼一翻:“刚进城就听说好几个少年挨打,其中一个被鞑子斩去了四肢,二位师公为何不闻不问?这里可是天厨堂的地盘。”语气咄咄逼人。
魏卓心想:“天厨堂自有堂规,‘和气进宝,不招锋烟’,我也只能房上揭瓦罢了!”肃容道:“如果今天杀死一个鞑子,朝廷决不会善罢甘休!武林人还可以远遁避祸,遭殃的却是平民百姓,盗神以为然否?”
司空挪一呆道:“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啊!”
话犹未尽,巷尾出现一人,手拄浮萍拐,匆遽而至近前,朝魏卓、常诃分别一拱手,道:“见过两位师公!”只见他二十五六岁的年龄,面如皎月,眉清目朗,看去精明强干。
这人来自“缔狱盟”外五堂,是雀水堂堂主吕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