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我感觉到他了。”

“嗯。”

“他还活着。”

“……”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往生的路上等着他。”

他会永远缅怀，永远遗憾。

“他投生了？”

“没有。”孟婆说，“他投不了生。”

就像我活不了一样。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只是好奇你的故事，所以我冒犯你了吗？”

“没有，大人，你很好。”

孟婆想，我原本以为她的心会不断的下沉不断的下沉，永远等，永远没有底，可回歌竟然捞了她一把。

哪怕什么影响都没有，可哪里需要什么影响，回歌愿意拉她一把啊。

“大人，我想跟说个故事。”

回歌惊讶的看过去，她竟然会说出来吗？她不是应该永远把那个故事当成宝藏吗？

其实回歌一点想要知道孟婆故事的念头都没有，她只是想让她…或许是感觉到一点什么吧，回歌说不清，那不是救赎，也不是温暖，就是…好像，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别人，会和你说话的人。

孟婆每天在固定的时候会给去往生的人送一碗孟婆汤，她听过的故事千千万万数都数不清，等那投生的人笑够了哭够了说够了喝下孟婆汤之后什么都忘了的时候，孟婆也什么都忘了，空荡荡的一颗心，十分平等的去接纳下一个人的故事。

最后她也很公平的谁都不记得。

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是一生遇见许多人，最后只记得一个人。

世界那么拥挤，眼中却只有你。

回歌什么也没说，干脆在奈何桥上坐了下来，两条腿晃啊晃的，这要是下边是条清澈的河，上天是满布的星辰，不知道多惬意呢。

孟婆喜欢回歌那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便也坐了下来。

“青云桥不是桥，是座山...”

孟婆说，

青云桥不是桥，是座山，是连接两个地方的山，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在哪儿，那便是三重天。

那时候，那里灵气特别浓郁，什么都能成精成灵。

在山上，有个特别幼稚的孩子，叫百暮厝，他喜欢咬树枝，总是一个人跑出去，见什么都不客气的想要占为己有，只要是他喜欢的。

他有一头长发，而且，他可喜欢那头长发了，又黑又亮，据说是天泉水泡出来的，噢，他就是出天泉水里醒来的。

他有个姑姑，自己有七个孩子，便最是厌倦管教孩子，尤其百暮厝那种娇身冠养的，她也不愿意帮他梳头。

百暮厝的头发是其他孩子最喜欢的玩具了，见到了，有机会了就要扯一扯，他总要为这个气上好久的，最后多不得得上去凶残的把人凑一顿，乖巧了一阵子才行。

他为头发惹事多，于是她姑姑也懒得帮他梳头了，告诉他，“你要自己学会梳了。”

然后百暮厝点头，转身就从山上扯了一根珍灵鸟的羽毛下来，扯下来的时候他原是嫌弃的，因为珍灵鸟极为珍贵，很漂亮，多处地方羽毛都是漂亮的红紫色，唯独他扯的那个地方青青暗暗的，他不喜欢，觉着丑，可珍灵鸟一片灵山里兴许都见不到一只呢，飞了之后他就好长一段时间再没见过了。

他就觉得委屈了，一边把手里的羽毛化成一条暗色的发带，一边哭丧的脸说，“带着你，我的头发不是很委屈了？”

或许是因为羽毛出自那么珍贵的珍灵鸟，他也没丢，即便不开心，还是系在了头上，只是一边致力于去找到更好的代替品罢了。

当然，没找到。

那里最难得的就是珍灵鸟了，他当然找不到。

后来，应该是长大了，没那么挑剔了，便一直没更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