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十分不安地吃着饭,一边吃一边看向外面的陆凌柯。
弈方柯出门后,后厨上了晚饭,她不肯吃,一会倚在大门口发呆,一会干脆席地而坐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个方向,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划来划去,一会又走回大堂前的台阶上托着腮直直地盯着门口。
沅枫实在看不下去,撂下了碗筷坐在了她身边。
陆凌柯勉强打起点精神,“吃好了?”
沅枫担忧地看着她:“你这个样子,谁都吃不好。”
陆凌柯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沅枫眉头皱得更深,挽住她的胳膊不肯罢休。
陆凌柯惯常说的便是“没事”,尤其在受了伤和心中难过时,这话最是常见。
陆凌柯太喜欢逞强了,哪怕已经被看穿了心思还要强撑住表面的不慌不忙。今日两人吵架吵得遽然,弈方柯也是个倔脾气,若他真的一赌气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陆凌柯的气恐怕是不会消了……
沅枫揽过她的肩膀,“凌柯,你伤才好不久,近来练功劳累,切勿动气太过。报仇并不只是你的事,明白吗……”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琦,琦城……你拉我干什么……还、还没喝够呢!”方琦城架着醉得不省人事还在指手画脚的弈方柯进了门,一股浓得呛人的脂粉香气很快就飘了过来。
不出所料,陆凌柯怒气冲冲地站起了身,生生推开了沅枫,而林花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及时捏住了她的肘,轻轻说了句:“凌柯别恼,先看看。”
许是以柔克刚,林花鱼温柔冷静的语调暂且稳住了陆凌柯。
“凌……凌柯呢?凌柯!我回来了凌柯!”弈方柯仿佛完全不记得出门前的龃龉,不住地喊着,脸上绽着嬉笑,“我怎么看不见你啊凌柯!凌柯!”
陆凌柯不愿迁怒他人,拍拍林花鱼的手示意她放开,下了台阶冲着弈方柯缓步走了过去。
方琦城觑着她冷漠中带着责怪的神情,内心虽然大有与她打一架的冲动,但毕竟此事不是他与她之间的过节,有点不敢放手与之对抗,生怕给弈方柯雪上加霜。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方柯他就是喝的有点多,他没……”
“交给我吧。”陆凌柯没听他说完,就抻住弈方柯的两只胳膊让他勉强站好。
弈方柯感觉有人在摆弄他,稍微醒了点,他睁不开眼,眯缝着眼睛瞧,面前站的人很模糊,瞧不真切,喝了太多的酒让他神志也不怎么清醒,行动便完全由着自己本能了。
“凌柯……”弈方柯咧嘴一笑,还没说出下一句就栽在了陆凌柯身上,头磕在她肩膀上,还在蹭着往她颈间钻,胳膊死死地勒住她。
这一趴不要紧,陆凌柯闻到他全身都沾染了那种浓厚俗气的脂粉味道,这种气味刺激着她的嗅觉,让她涌上一阵恶心,太阳穴突突跳。
他叫着她的名字,却连眼都没睁开。
陆凌柯咬紧了后槽牙,大有不咬碎不罢休的气势。
沅枫和林花鱼都提心吊胆地站在一旁,只觉这两人安静得诡异;乔落铄不像其他人赶了过去,他始终站在廊上台阶,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情景,表情冷峻。
方琦城被打断后总觉得自己忘了说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心中莫名升起缕缕不安。
下一刻,陆凌柯撒开了攥着他袖子的手,胳膊认命而无力地垂下,场面瞬间像是弈方柯抱住了一根直挺挺的柱子。
她骤然推远弈方柯,目光沉着而冷酷,又伸手扯住了他的袍子让他站稳。
而后冲着那张微微摇晃的笑脸,大力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