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温年都像个游魂一样,脑子里反反复复播放的都是清晨浴室里的那一幕。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主位上的顾凛川。只要一想到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和那具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他的脸颊就会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
羞耻、尴尬,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将他整个人都牢牢地捆绑住,连带着工作都频频出错。
“温年。”
顾凛川的声音再一次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像一块冰砸进了温年滚烫的思绪里。
“……”
温年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凛川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后松木香,若有似无地飘进了他的鼻腔。这股味道好像比平时更浓烈了一些,让温年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往前倾,拉开距离。
“你做的这个交互动效,”顾凛川的声音低沉地从他的头顶上方压了下来,“逻辑是反的。”
温年一愣,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屏幕。只扫了一眼,他的脸颊“轰”的一下又红了。这是一个非常低级的逻辑错误,平时他根本不可能犯。很显然,他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抱歉,顾总,”温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马上改。”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窘迫和慌乱。
顾凛川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有离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温年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将温年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温年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着,又麻又痒,让他坐立难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头顶的那道视线是多么的专注和……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将他的头皮都给看穿。
额头上已经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往外冒,手指放在键盘上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十指变得前所未有的僵硬,甚至连打字都开始频频出错。
“啪嗒。”
温年手一抖,不小心将手边的水杯碰倒了。所幸杯子里没什么水,只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到落针可闻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对……对不起!”
温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大得甚至让椅子的滚轮都往后滑了一段距离。他的后背不偏不倚地撞进了一个坚实且带着凉意的胸膛里。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温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轮廓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他的心尖上。那股冰雪融化后松木的清冽气息瞬间将他整个包裹,像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让他无处可逃。
温年的大脑再一次“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他甚至忘了要挣扎,也忘了要拉开距离,只是浑身僵硬地靠在对方的怀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
“温年。”
顾凛川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离得很近,仿佛就贴着他的耳廓。那低沉的声线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后和颈侧,激起一阵细细密密的战栗,让那一片的皮肤都瞬间烧了起来。
“你今天,”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很不在状态。”
“……”
温年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顾凛川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身体撞到了冰冷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顾凛川的眼睛,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
“我……我有点不舒服,”他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我……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也不等顾凛川回答,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逃也似的冲出了书房。
只留下顾凛川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男人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空无一物的掌心。刚刚温年撞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指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那单薄的衣料,以及衣料下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脊背。很瘦,却并不柔弱,反而像一株在风雪中挺立的翠竹,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韧劲。
顾凛川的眼神暗了暗,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某种复杂而又晦暗不明的情绪。许久,他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