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江静书头也不抬。

“连血压都没变化。”旺财歪头，“人类面对旧仇遭报应，通常会有短暂的快感，这是正常的神经反应。但你没有。

你的心像深潭，石子扔进去，连涟漪都没起。”

江静书包扎好橘子的伤口，抱起它：“可能是因为，当你见过大海的眼泪，就不会再为地上的水洼感慨了。”

她想起皮皮——那只渴望自由的海豚。

想起自己在救助站见过的被虐待的动物，想起那些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生命。

和这些相比，赵景和苏丽那点爱恨情仇、得失算计，渺小得像尘埃。

“旺财，”她轻声说，“你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以前觉得这是安慰人的话。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报应，是选择的结果。

赵景选择算计、背叛、攀附，这些选择本身就会把他引向算计、背叛、攀附构成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真诚，所以他的婚姻是交易；那个世界里只有利益，所以他的事业会因利益崩塌。

这不是谁在惩罚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累积成的必然。”

旺财的金瞳在暮色中闪烁：“你成长了，江静书。”

“我只是看清了。”她起身去准备猫粮，“一个人对待世界的方式，就是世界对待他的方式。

赵景把感情当筹码，感情就回报他背叛。

苏丽把婚姻当战利品，婚姻就回报她破碎。这很公平，公平得几乎残酷。”

她把猫粮倒进碗里，几只猫围过来。

橘子在蹭她的腿，另一只三花在娇声叫唤。

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生命与生命之间是纯粹的信任与依赖。

江静书忽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那个因为失恋和失业，在深夜街头抱着旺财痛哭的自己。

那时的她以为失去赵景是天崩地裂，以为被背叛是人生至暗。

而现在，她看着碗边埋头苦吃的猫咪们，心里涌起的只有感恩。

感谢赵景的不娶之恩。

感恩那段痛苦逼她睁开眼睛。

感恩她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旺财，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天赋。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感觉……”江静书对旺财说，“大概是庆幸。

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那个注定会崩塌的世界。就像地震前从楼里跑出来的人，回头看楼塌了，不会幸灾乐祸，只会后怕和庆幸。”

旺财跳到窗台上，尾巴优雅地卷曲：“这就是因果不虚。

你当年救了我妈，所以现在有我帮你。

赵景当年种下背叛的因，所以现在收获众叛亲离的果。

苏丽种下抢夺的因，所以现在收获一场空的果。世界是个精确的回音壁，你喊什么，它就回什么。”

夜色完全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江静书收拾好医药箱，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周的宠物沟通案例。

有一个因为主人离婚被遗弃的贵宾犬需要心理疏导，有一个养老院的猫需要寻找领养家庭，还有明天要去郊区救助一窝被丢弃的小奶猫。

她的生活很满，满得装不下对过去的耿耿于怀。

楚萧萧q发来一条微信：“说真的，你现在这样，特别好。”

江静书回复了一个笑脸，然后继续工作。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霓虹闪烁，无数悲欢正在上演。

但在这个堆满猫粮和救助物资的小小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猫咪满足的呼噜声。

那些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往事，如今轻如鸿毛。

不是时间治愈了一切，是她走过那段路后，站上了更高的地方。

而站在高处的人，看不见低处的泥泞，只能看见远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