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书是在给一只便秘的柯基做沟通时，突然对造物主的“产品设计”产生了根本性质疑。

那只叫“球球”的柯基正痛苦地蹲在宠物医院诊台上，小脸皱成一团，后腿直抖。它的主人焦急地问：“医生，它三天没拉了，怎么办啊？”

江静书把手放在球球背上，立刻“听”到一段极其具象的内心独白：“屁股……好痛……像有火龙果在里边开会但谁也不肯先走……救命啊为什么拉屎这么难……造物主是不是讨厌小狗……”

她忍着笑（以及同情）完成了沟通，帮助医生确定了治疗方案。但回家的路上，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

晚上，旺财正优雅地舔毛，把自己打理得香喷喷软乎乎。江静书忽然开口：

“旺财，问道在万物，对吧？”

“当然。”旺财头也不抬，“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有道性。”

“那你喜欢大便吗？”

旺财的舌头僵在半空：“……什么？”

“你是大便吗？”

“江静书！”旺财炸毛了，“本喵一直是香香软软的小可爱好不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那种东西有关！”

“可大便也是万物之一啊。”江静书托着下巴，眼神清澈得像在讨论哲学，“道在万物，那你应该也爱大便才对。

但显然你不爱——你连自己猫砂盆埋得不深都会嫌弃。

所以要么‘道在万物’是假的，要么你这个造物主……设计产品时根本就没遵循自己的教义。”

旺财的胡须抖了抖。

它跳上窗台，背对着江静书，尾巴烦躁地甩动。

“这是……这是必要的设计！”它试图保持威严，“物质循环！能量转换！没有分解者，世界就堆满了！”

“那可以设计成不臭的分解啊。”江静书继续进攻，“比如拉出来是香香的，像桂花味的凝胶？或者根本不用拉，直接体内气化排出？”

“那、那多没实感！”

“还有女人生孩子。”江静书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为什么那么疼？

疼到晕厥，疼到想死。

你设计的时候不能温柔点吗？比如像海马爸爸那样，由雄性来怀？

或者像某些昆虫，卵生出来就行？”

旺财转过身，金瞳闪烁：“这是……是为了让大家体会生命的可贵！

不然地球人满为患了！疼痛是代价，是警示，是……”

“是为了好玩吧。”江静书轻声打断它。

空气突然安静了。

旺财的尾巴僵在半空。

江静书看着它，眼神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了然的悲悯：“你就是为了制造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有香就有臭，有生就有死，有极乐就有极苦。

因为只有这样，戏剧才够张力，故事才够精彩。对吗？”

旺财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它罕见地、真正地语塞了。

过了很久，它小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过太多痛苦了。”江静书的声音很轻，“被家暴的狗，想家的海豚，画不出认可的画的女人，生不出孩子的柯基……

每一个痛苦都那么具体，那么没必要。

如果真是为了‘体验生命可贵’，方法太多了，何必选最残忍的那种？”

她站起来，走到旺财面前：“除非，设计者本身……就享受着这种残忍带来的刺激感。

就像人类看悲剧电影，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为角色的痛苦流泪——因为痛苦让幸福显得更甜，让平淡显得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