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长几乎是着迷般地贴着眼前的机器。
他太惊讶了,这间实验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他熟悉的仪器?其中有好些他们实验室那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在最近一两个月搞到的,如果没记错,宁知星项目组的实验才刚刚起航吧?
“这些是怎么弄到的?”何所长这才发现,后面盖着布的部分,甚至还有两台他们实验室都没有的仪器,虽然是线上最先进仪器的上一代版本,可对于前中期的研究,绝对绰绰有余。
宁知星略一沉吟,婉转道:“就是,进行了一些普通的交换,给予了对方一部分他们需要的资源。”
“资源?”何所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他看向宁知星,眼神略微颤抖了一下,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宁知星的实验室向来自给自足,而且据说宁知星还经常自掏腰包解决问题,很少向中央求助,当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可现在看来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宁知星这是得付出多少代价?何所长这下立刻就站在了朱局长的那边,他想好好地和朱局长说一说,宁知星在这方面的“问题”,怎么能让这么个爱国的科学家自己损失呢?
这资源两个字,价值万金啊!她甚至从不拿来邀功,哪怕他问,也只说资源两个字。
宁知星被何所长盯得有些无奈,她其实心里有数,这些仪器确实花了不少钱,可谁让她有个不把钱当前的二叔呢?
那次z公司找上宁振强的事情直接让宁振强敲响了警钟,以他对z公司的了解,他总觉得z公司对于宁知星的手段不太对劲。
宁振强通过自己的渠道从银行商里那得知,z公司有一笔巨额的政治援助打向了和官方有一定联系的账户,他又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个并不准确的消息,那是军方一位高管情人透露的消息,据说他们的情报人员发觉华夏的军工研究有了一个并不小的突破,其中牵涉到一位之前未在名录内的科研人员,军方那边便要求情报机构对该科研人员施以一定的措施。
对于宁知星研究了如指掌的宁振强虽然还没有渠道可以探听来那位研究人员的名字,可他心里立刻就有了种莫名的预感,这位研究员指的是他的小侄女。
宁振强当即就联系了陈博学,通过陈博学的渠道联系上了官方,陆续向军方传递着那边的动态。
与此同步的是,宁振强已经迅速地开始了转移财产的措施。
宁振强断定,他产业主要在的那个国家,只是之前情报安全机构没有启动调查,一旦启动,绝对会发现他同宁知星的关系,他不愿意成为小侄女的桎梏,也不愿意在未来被扣在某个地方。
既然要转移,宁振强便干得彻底,他的手段颇多,赚钱方式也不像之前一样,遵守着国人处处给人退路的想法,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之前宁知星在同二叔打电话的时候,曾经聊到过自己未来的实验方向,宁知星当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大方向的物理和对光刻机的研究比较有未来,宁振强之前挑选实验室的时候,备选清单上便安排上了这几个方向的实验室。
只是吧,从前他还在担心小侄女的实验室放不下或是买重了,得,这回担心都不带担心,他一口气挑了三,直接以一个国外科学家的名义买下,偷渡出国,将这些仪器漂洋过海送回了国,现在便成了宁知星实验室的仪器,这会如果何所长进实验室,便会更惊讶,因为那里还装着不少还没空分类整理的实验仪器。
宁知星刚刚所指的资源,其实不是别的,就是钱,不过那数字听着有些吓人,她怕何所长听了心脏不舒服——这点她老有经验了,上回许教授和陈教授听到报价在她面前表演了西子捧心,一人立刻就是一颗救心丹下肚。
二叔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亲华夏国家,他说要把资产运作完再回国,有些公司股份他打算转手代持,在知道宁知星身边已经摸进了间谍后,二叔便立刻启程了,估计这一两周就能回家,宁知星便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二叔在外的时候她有多担心。
她顶多是在演一出学霸文。
可二叔那已经演到了什么《跨世纪》、《商海大亨》、《情报局》了……宁知星听得目瞪口呆,倒是宁知中,还特地让宁知星帮忙记录下来,说是自己这便能有源源不断的素材了。
在看到仪器后,何所长便更急切了,他看见了先进的仪器、优秀的人才、科学的环境,现在他只好奇,之前许教授勾引他上钩的方案的完整版本。
没一会,何所长便瞧见了。
他着迷地贴近白板,白板上的字迹很清楚,每一项下面都用磁铁贴上了对应的文章。
“物镜瑕疵率降低方案:光路畸变的补偿思路、更适应新光刻机的光刻胶,配比和设计、高折射率浸没式投影光刻技术、全新的高功率光源,通过新的光机方案解决……”
写的时候有几分随意,还稍稍涂改调整过,可整体的思路随着后续的备注已经逐步被往下拓展补充完整。
何所长和剩下的其他教授已经粘在白板旁边走不开了,哪怕宁知星和老教授们无奈地推了椅子过来,他们也没有半点坐下的想法。
艰难地从这些明显已经开始研究的方案收回视线,何所长回过头时,宁知星和两位教授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实验室的尾端开始讨论。
他们的声音不大,之前何所长全神贯注地在看材料,还真没发觉他们已经开始了日常工作。
他默默地移到了三人的旁边,两位教授们同时对宁知星的一个思路产生了不同的意见,都想改,可想改的方向截然不同。
他们各自提出论据,都是国际上很新的研究成果。
何所长听出来了,其中提到的两篇文章,都是这两个月内在期刊子刊中刊登出来的,何所长只看了其中一篇,另外一篇只看了个标题,该子刊中,和他们研究方向相对应的文章有很多,他只能挑选其中更感兴趣或者是看了概要后觉得更有参考价值的文章先看。
他之外的实验人员,能够看全的估计还不到研究所的一半吧?毕竟平日里的日常研究工作已经足够繁重。
两位教授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摊开的本子上记着关键字眼,虽然不能完全复述文章的片段,可关键节点的数据和模型都能直接说出。
何所长跟着他们的思路开始回忆,他发觉自己只停留在“有印象”这一步,他对实验结论和思路印象很深,可对于那些细致化的数据记忆并不明晰。
被两人围着的宁知星很是从容地处理着两位教授的争端,她先是耐心地倾听着两位教授的争论,只在过激和讨论中出现相对明显错误时打断指出,一等二人表达结束,她便开始进行她的观点传输。
她迅速地在本子上构建出了思维导图,将教授们忽略掉的论文信息进行了补充,分开地阐述了他们各自观点给她的启发和她不赞同的地方,对于每一个提出的数据和实验,她都会给出相应的论文参考或是实验室里的实验数据。
这要不是就在何所长眼皮底下,何所长都怀疑宁知星这是拿着个目录了,虽然现在没有办法验证实验室里实验数据的记录,可宁知星提到的好几篇论文都是他有印象的。
……何所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也觉得惊人的程度,要知道这两位教授明显是突发的想法,这可不是讨论过一回已经返回查过资料的论题。
她的记忆力这么好吗?何所长回想起了之前笼罩在宁知星身上的天才光环,能深入做科研的人里天才并不少,可像是宁知星这样用对地方,又足够努力、还确实天赋卓绝的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