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有微微的刺疼,荷女在睡梦中疼得直蹙眉,细白的手下意识紧攥在浴桶上,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陆珏手掌往下,一面帮她清洗,一面在她耳边喃喃骂道:“小没良心的,我就该一觉睡完便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外头的腌臜光景,也教你掂量清楚,爷平日里待你是何等的宽和体恤!也省得你不知好歹,朝三暮四,背着爷与旁人拉拉扯扯……”
荷女忽然闷哼一声,眉头不觉蹙得更紧。
“疼了?”陆珏手上的力度稍稍放轻了些,须臾,却又来气道,“活该!就该疼死你算了……”
不一时洗毕,陆珏将人重新抱回榻上,又亲手给她穿了寝衣。
正想出去,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瓶青瓷药膏来,旋即回到床边坐下,掀开锦被,将她的寝衣裙摆撩起来,窸窸窣窣的涂抹起药膏来。
涂毕,他正将帐幔放下,忽听岱安敲门,禀说:“爷,杭州知府高大人来了,求您相见。”
陆珏冷笑一声,旋即整衣穿靴,出了门来,岱安泰来两个小厮跟随,就阴沉沉的往前边去了。
等陆珏一出院门,抱琴就连忙支使玲珑去把玳瑁叫到西厢房来问话。
抱琴和侍书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人敲门进来,抱琴立刻放下了茶盏,打听道:“那个小淫.妇儿人呢?爷把她怎生处置了?”
玳瑁抬头瞥了一眼二人,复又低下头去,暗自酝酿该怎么说。
抱琴见她支支吾吾的,不悦皱眉:“我问你话呢,你耳聋了?”
此时在旁坐着一直不吱声的侍书,连忙柔声开口劝道:“抱琴妹妹不要这么凶,别把她吓坏了。”
说罢,起身拉着玳瑁的手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笑脸相对:“你不要紧张,我们不过随意问两句罢了,你如实答便是了。”
玳瑁是个老实的,见状便放松了些,点了点头。
侍书便问:“我且问你,你方才进屋都瞧见什么了?爷和荷女都说了什么话?你且慢慢道来。”
玳瑁想了想,道:“回侍书姑娘话,奴婢瞧见爷抱着荷女去净房沐浴了,并让我和檀香把床榻收拾一下,换上干净被褥。”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抱琴和侍书都怔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爷方才在屋里不是找她问罪,而是同她睡了一觉?”
玳瑁低头道:“奴婢不清楚……”
抱琴简直要气炸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怎会如此?爷那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做的那些事?更不用说在这个怒气头上去碰她!”
“这……"玳瑁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奴婢真的不知……”
抱琴情绪激动的拽着她的衣袖,一把将她拽起身道:“我再问你,那个小贱人现在在哪?爷可有说过要如何处置她?”
玳瑁吓了一跳,忙道:“荷女姐姐现在在爷的寝屋里睡着了,至于怎么处置…奴婢没听爷说起,奴婢也不清楚……”
侍书见抱琴情绪激动,恐被人听见传到陆珏耳里,忙不迭将玳瑁拉开,道:“好了,你且先回去罢。”
玳瑁如获大赦,忙不迭行礼告退,跑回了正房。
屋里,玲珑在旁拱火道:“荷女还真是命硬,我还以为公子爷会大怒打她板子,再给发卖出去呢!没成想爷竟这么宠她。”说着,特意拿眼去瞧抱琴脸色。
只见抱琴冷哼一声,拉下脸来:“这小浪蹄子,倒是我小瞧她了,都这样了还能把爷勾搭到床上去!”
侍书看了一眼玲珑,再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抱琴,假意劝道:“看来爷对她是上了心的,待她到底与旁人不同,才会这般容忍。我看抱琴妹妹以后还是别再和她做对了,小心她记恨今日之事,日后找着机会给爷吹枕边风,反倒对你不利。”
“她敢!”抱琴心里又是气恨又是嫉妒,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别以为勾引爷们睡上一觉这事儿就翻篇了,给我等着……”
且说陆珏领了岱安泰来两个小厮,径自往前厅去了。
这厢陶青周被陆珏的侍卫带到了陆家一处厅堂,门口守得严严实实,任他如何分说,只是不放行,倒与监禁无异了。
好在他的心腹小厮承禄够机灵,见苗头不对,赶忙溜走跑去同陶青周的直接上司,杭州府知府高崇古求救。
高崇古得知前因后果后,赶忙上陆府来为陶青周求情。
高知府同陶青周先在厅堂里通了气,又同陶青周交代了一些话,等到陆珏来了,他忙不迭拉着陶青周起身,同陆珏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致歉。
“陆总督,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啊!老夫敢担保,陶大人素来端方持重,绝非那等浪荡浮滑之辈,断然不会做出那等故意勾引他人内眷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