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 “咕咕”不知名的野鸟发出类似悲鸣的哀啼，在天空盘旋着。

萧宸玄经由侍女们的服侍，穿上繁琐隆重的朝拜礼服，墨色的华贵礼服绣上金丝纹，配上代表皇子尊贵地位的头冠。

江沐月作为幕僚倒是没什么需要特意打扮的只要穿着干练得体即可。

马车缓缓行驶到东华门，整齐肃穆的禁军穿着轻甲，手拿长枪整齐排开在宫门前，萧宸玄马车慢慢停下，停在侧边官道处。

江沐月在马车里揭开侧帘，一阵风恰好而过扬起她的碎发，落叶打着圈顺着风飘起掠过宫门，江沐月视线顺着落叶飞过的弧度，一望无际的宫门呈现在她在眼前。

天光尚未大亮，只有点点晨曦透过云层泻出，这一点光根本压不住沉郁，江沐月搭着林笺的手走下马车，周围全是人，陆续而来准备接受朝拜的官员、仆从、禁军侍卫。

四周好像突然全部清空，人声马沸全都消失了，连风吹树摇都静止。

她就站在那，数万千人中唯她一个，看着这宫殿像阴云一般倾泻而来，凌晨的皇城可真冷啊，从四肢透到心口。

突然她感受到有人拍了拍她的左肩，未来得及转身，手心便接触到一股暖意，一个手炉被塞到了她的手中。

萧宸玄用手背轻碰了一下江沐月的手替她将披风拢的更紧一些，他双手捧于面前吹了吹，就着呼出的暖气搓了搓手，“北方的冬天是会更冷些。”

“三殿下好。”小太监上前来向萧宸玄请安，“殿下请跟咱家这边来。”

“好，多谢。”

进宫不能带太多随行，只萧宸玄，江沐月和林笺陪同，其余人等都在原地待命。

周围都是前来朝拜的皇子，大臣，四周形容肃穆，礼仪官在最前面引导，按文武品级排列，从广场排到内殿，依次而至，身为皇子的萧宸玄自是排与队列最前方，江沐月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高耸的阶梯就在身后，她是第一次离那个人这么近，好像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距离又或许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

“叮咚——”清脆的宫铃敲击声响起回荡在皇城上空，众人纷纷低下头，她保持俯视的动作，看到明黄的衣摆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在正前方的皇椅上落坐。

“跪——”

衣料摩挲，众人纷纷在首领太监的呼和下跪拜行礼。

“一叩首——”

“再叩首——”

“山呼万岁——”

随着首领太监，扬起拂尘高呼平身。

众大臣起身谢恩。

皇子和大臣依此向皇帝说新春贺词，江沐月只是作为萧宸玄的幕僚进宫，这个环节她只需要安静待在三皇子身后就好了，并没有她什么事，她在一开始的剧烈冲击下平静下来，处于一个相对来说放空的阶段。

她之前也随同父亲一起参加过类似这些场合，脑子处于回忆阶段，没注意到大皇子二皇子的恭祝词已经说完轮到三皇子萧宸玄了。

一道逡巡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视而过，只是一瞬息没有半分多余的停留，寒芒从她的脊背上炸开。

江沐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皇座上的人，宁国的开国皇帝萧凌弈，目前还正值壮年，曾经亲率大军打下宁国开国基业，近些年身居大内周身的肃杀之气减轻了很多但是威压依旧。

皇帝此刻正注视着萧宸玄没有任何异色，刚刚的感觉好像一场错觉，若不是她在沙场上无数次生死攸关下训练出的敏锐直觉，她恐怕根本捕捉不到那一瞬息。

皇帝应当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女装才是，而且自己如果真的被看出来怕已经人头点地，哪里还能平稳地站在这里，刚刚应该只是皇帝例行扫视了一圈皇子的下属。

朝贺很快结束了，皇帝的面色还算和缓，关切了皇子公主们的近况。

江沐月跟着众人退下，林笺来扶她去后花园，朝贺结束之后，皇子或者家中有女儿是宫妃的被允许进内庭探视，其他朝中大臣的女眷便被安排到后花园赏花品茗，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为皇子挑选皇妃的方式，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江沐月照理是不符合的，但因为她是随三皇子进宫，管事嬷嬷便也安排过来了。

“小姐，你手心怎么有一层薄汗。”林笺担忧道。

“无事，殿下呢。”江沐月微微拢了一下额角的碎发，面上虽未表露出来心里还是叹道，难道自己的身手和胆魄真的因为那次战役被敌方割伤腹部都下降了。

“殿下去内庭看望林妃娘娘了，小姐可以先去后花园坐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