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按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存在,需要重按至筋骨,才能摸到一丝细弱、紧绷、略带滞涩感的搏动,跳动非常缓慢。
江南枝眉头紧锁,眼神黯淡一瞬。
楚辞韵的脉搏是复合脉,细微,紧绷。弦脉与涩脉交替而来,长期肝气郁结,精血津液严重亏耗以及血行淤滞。
且她的脉搏位置很深,在筋骨之间,轻微按压几乎感受不到,唯有用力按压才有感知。
此为沉脉,病理在内,阳气虚弱。
只怕……她遭受了不少精神压抑和身体折磨,所以导致气机郁结,阳气无法宣发。
江南枝唇瓣紧抿,将地上躺着的青衣姑娘捞进自己怀中,细心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
她凝气于指尖,蓝色亮光闪烁其间。江南枝轻轻用指尖点在楚辞韵额间,为她输送丝丝灵气。
“南枝,肉体凡胎不可乱输灵力。”
江南枝眉眼低垂,情绪不高,“她的身体盈亏太严重了,若不少量输入灵力,恐怕撑不过足月。”
谢祈年唇线绷直,不再说话,默默蹲身靠近江南枝,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塞了一粒进楚辞韵的嘴中。
“我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
江南枝目光灼灼,满是怜惜地看向怀中只有皮包骨的女人。
好不甘心啊,这样一位本该幸福美满的好姑娘,她却救不了。
明明自己是医修,为什么总是救不了人呢?
楚辞韵在小桃村,那她的家人呢?还在京城为她服丧吗……
那位传闻中的将军呢?放弃京中官职,毅然决然远赴边疆之时,如果知道自己的亡妻在这片土地苟延残喘,会怎么想。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蓬松的发顶,不熟练地揉弄几分,“莫要苛责自己。持灯者,不因长风熄炬。”
意识回笼,江南枝轻轻抚上怀中昏睡女子的脸颊,接着为她浇灌灵力。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过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我指间悬的是三寸气,掌上托的是五行伦,若我不苛责自己,如何救人呢……?”
须臾,她握住楚辞韵的手腕,为她抹药,眼神却被楚辞韵小臂上细密的红点吸引住。
她贴近后仔细查看,心底一沉。
这不是什么红点,而是伤口。
环状出血点阵,伤口并非连续的血痕,是由无数个细小的刺伤创口构成的一圈环状阵列。
每个点或许都是一个个深约数毫米的刺孔……
这样的伤口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江南枝回首,目光落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两人。
这两人明显是普通的乡野村夫,刚刚动手也只用蛮力。那楚辞韵手上的伤口极有可能是来小桃村之前就留下的……
是什么武器呢,怎么会留下这种密密麻麻的针孔状伤口。
余光中,谢祈年的面色逐渐冷淡起来,眸光中一片沉寂,一眼望去仿佛要被那毫无光泽的漆黑吞没。
江南枝刚要开口的疑惑全然落入腹中,心脏细密震动,耳鸣声让她头脑发热。
她强作镇定,假装冷静地放下楚辞韵的手腕,余光却始终留在谢祈年面庞处。
他认出来了。
这个伤口……是那个白瞳男人的荆棘长鞭。
江南枝心脏声越来越重,垂头整理怀中人凌乱的头发。
他们两个人都哑口无言,缄默不语。
少焉,谢祈年挂上了个得体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南枝,声音冷得冰人,尾音微微上挑,像是喷溅而出的血液,让人莫名心生惧意。
“小师妹,你好像在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