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凶什么啊,要不是只有一床被子谁稀罕和你挤!”
贺谰说完,起身拍拍身上的睡衣。
刚才沈时钦那一脚来的实着,也幸好这边的床很矮,除了刚才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的屁股受到暴击外,其他地方倒也没有受到什么重创。
他此时正光着脚站在地上,哀怨的看着床上那鼓起的一团。
床上的人睡得格外安详,只漏出一点后脑勺,头发也因为刚才的缘故有些乱糟糟的。
贺谰站在原地,毫不客气地朝着这位的后脑勺送了好几个白眼,然后重新爬上床,只不过这次收敛了许多,只拽了个被角盖在自己身上。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身边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贺谰有点睡不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可是隔了这么长时间,三年间只在屏幕媒体上才会看到的人,再次躺到了他的身侧,温热的体温好像在一点点透了过来,那些被刻意尘封在身体最深处的记忆依旧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涌现。
他和沈时钦的恋爱实在称得上是轰轰烈烈,所有情侣之间会做的事他们都做,大多数情侣之间不敢尝试的事他们也都尝试了个遍。
他们喜欢旅游,喜欢极限运动。
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们一起潜水,一起跳伞,一起赛车,一起在草原骑马。
坐过最刺激的过山车,但也会因为不让沈时钦吃甜的,而在游乐园为了一根棉花糖吵起来。
恋爱是轰轰烈烈的,分手也闹得腥风血雨。
谁也没想着让谁。
贺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他在想,他们这段恋爱,称得上是刻骨铭心吗?
好像也不算。
毕竟分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一点都没给对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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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嘉宾们在录制地集合。
他们今天上午要拍摄宣传海报,并进行第一次合体直播,回答网友问题,以及征集网友最期盼的打卡地。
贺谰做完妆造进屋的时候,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嘉宾们都已经到齐,此时正坐在一起边吃早餐边闲聊。
沈时钦仍旧坐在最边缘,正吃着挪威特色的早餐,时不时和坐在他身边的余安聊两句天,丝毫没注意到进来个人。
贺谰看了一眼座位,发现众人已经十分默契的把另一端最边缘的位置给他留了出来。
他刚坐下,一旁的左嘉熙便吃惊道:“贺老师,您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着有点憔悴呢?”
段南也看过来,关心的问道:“是刚到这边不太习惯吗?”
贺谰揉了揉眼睛,挂上微笑:“嗯,有点认床,没事,一会就清醒了。”
他端起冰美式喝了两口,余光瞥到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一皱眉,又灌了一大口。
贺谰昨晚失眠到半夜,总算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重。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来,那香味太熟悉了,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闻,结果在下一瞬惊醒。
他低头看,便见沈时钦正紧紧贴着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如同八爪鱼一般,一条胳膊紧紧锢在他腰上,被窝里的腿也毫不客气地搭在他的腿上。
贺谰当下便彻底没了睡意,他艰难伸手,往下拽了拽沈时钦的胳膊,试图推开,然而这条八爪鱼又在下一瞬把他缠的更紧。
沈时钦的手脚冰凉,就那样紧贴着贺谰的皮肤。
引得他不自觉绷紧肌肉。
贺谰压低声音叫他:“沈时钦,别抱着我。”
八爪鱼并没有理他,反而觉得哪来的声音怎么这么吵,于是脑袋下意识地往暖和点的地方使劲拱了拱。
贺谰感受着怀里人的动静,一动也不敢动,他没了办法,又伸手碰了碰沈时钦的肩膀,声音加大了许:“喂,你最起码动一下……”
大概被他惹的烦了,沈时钦在睡梦中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他刚要低头去听,沈时钦竟然抬起手来,照着他的下巴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巴掌。
那力气不大,反而把丝丝凉意隔着皮肤传递过来。但贺谰毫无防备,他捂着自己的下巴,在不可置信之间也听清了沈时钦说什么。
几个不成句的词堆在一起,大概是说他吵,又在说冷。
贺谰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看天花板,等不知道重新数了多少遍羊,换了几回动物,连挪威的驼鹿都算进去了,才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身边人大概要醒了,他能感受到对方搂着他腰的手动了动。
他又立刻闭上眼装睡。
失眠这种事怎么可能能让沈时钦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会嘲笑死自己的。
结果沈时钦也确实没理自己这一茬。
沈时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完完全全靠在贺谰怀里,当下便坐起身来,对着略显凌乱的被褥懵了一瞬,然后“啧”了一声。
施施然起身去洗漱了。
等民宿门被关上,贺谰才睁开眼。
他看着关上的门,脑子里全是沈时钦刚才那声“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