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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唐尘 > 第 9 章

第 9 章(1 / 2)

 长安碎春·续

乌篷船破开河面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像把冰凉的水切成细片。

苏清弦把琵琶搂在怀里,指腹反复摩挲着琴身那道新磕的凹痕——

方才在林子里躲乱兵时,陈守业是整个人扑在琴上才护住它的,此刻那处还留着点甲胄蹭过的冷硬触感。

夜风卷着水汽扑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先把琵琶往怀里又紧了紧,仿佛那不是乐器,是能护着自己的小盾牌。

“姑娘可得把琴抱稳些。”

船尾忽然传来船夫的声音,他正弯腰往炉膛里添柴,火光一跳,映出他左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前儿个我载过对母女,那姑娘抱着个瓷碗,就因为船晃了下,碗掉水里了,她娘当场就哭晕过去——

如今这世道,丢件念想比丢条命还疼。”

柳惜春听得身子一僵,下意识把柳望往怀里按,指尖掐进弟弟粗布衣裳的缝里,连指节都泛了白。

柳望却没察觉姐姐的紧张,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船夫手里的柴禾,小脑袋歪着:

“大叔,这柴是从岸边砍的吗?我在药铺地窖里躲着的时候,王掌柜也烧这种柴,说烧起来暖,能把地窖里的潮气烘走。”

船夫往炉膛里扔了块干柴,火星“噼啪”溅出来,落在他沾着泥的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只苦笑一声:

“哪还有力气砍新柴?这都是从城破后烧塌的房子里捡的,你瞧那木头缝里,”他拎起块柴禾给柳望看,火光下能看见木头里嵌着的半片瓷片,

“说不定还是哪家的饭碗呢。”他抬手往南岸指,月光下能看见光秃秃的树林,枝桠像瘦骨嶙峋的手抓着夜空,

“那边的树早被逃难的人剥光了树皮,连能烧的细枝都不剩,有次我见个老婆婆,抱着棵小树苗哭,说那是她孙子生前种的,如今连苗都要被人挖去烧火。”

李龟年听得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肩膀都在抖,苏清弦连忙递过水壶,却见他接过时,指尖沾着点淡红的血沫。老人慌忙用袖口擦了擦,把血迹藏在粗布袖管里,强装镇定地笑道:

“老毛病了,赶路累着罢了,不碍事。”

可他垂眼时,目光落在船板缝隙里嵌着的半粒麦种上,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去年在岐王府,这样的麦种是用来喂笼中鹦鹉的,那时他还嫌麦粒不够饱满,如今却觉得,这粒种子要是能种下,说不定能救条命。

陈守业忽然往前踏了两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斜后方的一艘小船,那船黑沉沉的,只挂着盏破灯笼,灯笼纸破了个洞,漏出的光忽明忽暗,隐约能看见几个蜷缩的人影。

“那船跟着咱们有半柱香了。”

他声音压得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左臂的伤口被牵动,额角渗出细汗,却依旧死死盯着那船不放,

“方才在渡口,我就见船尾那个穿灰布衫的,盯着柳望手里的油纸包看,眼神不对劲。”

柳惜春吓得脸色瞬间惨白,把柳望往怀里又按了按,声音发颤:

“是……是乱兵吗?还是抢东西的?”

她想起前几日在破庙里的情景——有个妇人只因藏了半块发霉的饼,就被几个汉子拖到墙角打得断了腿,那妇人的哭声到现在还在她耳边响。

如今听见“盯梢”二字,她浑身都在抖,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柳望却忽然从姐姐怀里探出头,小手紧紧攥着油纸包的边角,油纸被他的汗浸得发皱,里面的糖糕还冒着点微弱的甜香。他小声道:

“姐,别怕,我还有糖糕呢,要是他们要,就给他们一块好不好?王掌柜说,大家都难,要互相帮衬,他还把最后两个糖糕都给我了呢。”

他话说得认真,小脸上满是笃定,却没看见柳惜春的眼泪已经掉在了他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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