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怕我?”
突然听到这样一句,明妩停滞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是心里好像更害怕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自己也控制不了。
又想起母亲说过不可以忤逆太子,轻轻摇了摇头。
外面传来踏踏的马蹄声,轿厢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明妩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一茬一茬往下落。
“没有。”她小声说,“没有的。”
谢曜掀起眼:“那你哭什么。”
“我、我……”明妩下意识抬起头,刚好撞进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里,她不自觉脱口而出,“我不想死。”
她才十几岁,算命先生说过她要活到八十岁的,她还不想死。
明妩吸了吸鼻子,委屈得不行。
有什么东西被丢过来,明妩拾起来,是一方黑色锦帕。
正拿在手里不知所措,就见眼前男人双臂支在膝上,凑近了身体,眼里冷寂的戾气溢出来:“再哭,孤就掐死你。”
*
东平侯府三娘子的梧桐苑内室,陶氏夫人关了门出来,脸色比进去的时候还铁青着难看。
几个得力的嬷嬷跟上去,见夫人脸色又异,一个字也没敢多问,只紧跟在后面往外院走。
到二进院,三娘子身边随侍的几个女使桂鱼、玉穗、阿曋一行都在。一见夫人冷脸出来,面面相觑跪了一地。
桂鱼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先出言求情:“三娘子天真烂漫初入京中不懂规矩,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们的错,请夫人不要责罚三娘子,要罚就罚奴婢们吧!”
“求夫人不要罚三娘子了!”阿曋都哭了,“娘子她最怕孤单了,夫人罚奴婢吧,奴婢愿意替三娘子受罚!”
女使们平日里都被三娘子厚待,明家小三娘是个顶好的小女娘,她没规没矩天真可爱,待所有人都好。有什么好玩好用的东西不管价值几何,眼也不眨地赏给下人们不消说,就连她们平时心里难过身体不舒适小三娘都总是第一个发觉,悉心宽慰,真心忧虑,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这样好过。
所以主子有事,她们都愿意替她受罚。
陶夫人脸色变了一变,让人看不懂。
女使们跪成一片,听着夫人说:“她啊,就是被我们这些人惯坏了,才这么胆大包天,什么篓子都敢捅。”
陶夫人看了眼女使们,绕过她们往更外院走,放低了声音问:“二房那些人呢?这次没来看热闹?”
桂鱼她们没懂夫人的意思,慌忙起身跟上去,也小声回答:“来了,夫人一来那边就派了眼睛来,被我叫人轰走了,王婆子那些人泼辣拦着她们过不来。”
“做得好。”陶夫人颔下首,“让拦着他们的人回来吧。”
“夫人?”桂鱼不懂。
“去。”
“是。”桂鱼给旁边小女使使了个眼色。
王婆子和杂役们回来以后,原本安静的梧桐苑外很快又传来二房那些吓人闹腾腾的声音。
陶夫人看了眼桂鱼,随后便厉声说:“都跪下!”
这声音一出,外面乱糟糟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全在屏息凝神听着院子里面的动静。
桂鱼看懂夫人的眼神,继续跪下来求夫人不要责罚三娘子。
“还想替她领罚?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没算呢!”陶夫人说,“到底是养在乡野,不堪大用,回去整捯行囊,带着你们娘子给我滚回扬州!”
几个女使磕头求情。
外面二房派来听墙角的一面听着院子里动静,一面小声谈论。
“三娘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还第一次见大夫人发这么大火呢。”
“大夫人不是一向吃斋念佛菩萨心肠吗?原来她也会发火啊。”
“那肯定啊,她们房里三娘子那个不争气的,平日里就叫他们惯的没边了,这回指不定闯多大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