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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衡透过栏杆的缝隙,看见那个佩带吕轻的年轻人,与一高一矮的两人围着几个大木箱互相攀谈,于是聚精会神地探听起他们的交流。
矮的那人不超过一米六,穿着类似于僧兵的服饰,但较之一般僧兵衣服上还多了兜帽,头埋在兜帽里,并且在这个暖和的天气里,脖颈处围着厚厚的围巾,还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长相。
面具形状偏方,面具上的图案很简洁,一瞥一点,一个不封口的“口”,换言之,整个面具,就是一个大大的“囧”字
高的那人估摸着有一米八七,右手手腕上系着一个手绳,身着飞鸟纹绫海青衣,似乎海清衣之下还穿了腹甲。
他对佩带吕轻的那位年轻人说:“叶大船主,这就是去年秋天我跟你谈起的火器的样品,另外,齐国蒙山的特产我这次也拉了一批,看看能不能在乐州港和莱晞打开商机。”
然后一挥手,身侧一席僧兵服饰的那人得令后,拔出腰间短刀切断了木箱上的绳子。
被唤作“叶大船主”的年轻人,探下身从箱子里的稻草间拿出一杆长长的物件。
叶大船主从头到脚地开始把玩起那物件,有时还对着空气作势虚放一下。
那东西的模样,与徐衡脑中遥远的记忆吻合了起来。
他眼睛一眯,口中低声念道:“火绳枪?”
“我上次忘了问了,这火器叫什么?一杆要多少成本?我叶广宙吃不吃得下也是个问题呐。”
说话间,叶广宙右手抓铳,左手伸进衣衽内,取出一颗红枣糖,丢进嘴里。
“回叶大船主的话,这——”
“唉呀,陈薪,你怎么这么客套,还叫我叶大船主?去年那一事以来,咱们三个已经是过命交情了,我表字弘光,叫我弘光就成!”
“弘光,这一批样品呢,是分别在赵国的黑座、蔚乡、念三罗制作的,每一杆三两到五两,至于名字,黑座的人管它叫铁炮,蔚乡唤长筒,念三罗称其为鸟铳。”
说话间,叶广宙丢给陈薪一颗红枣糖,陈曦慌忙接住。
“嗯……这生意做得,可以卖给三关或者是燕、章两国,他们的周师不多,为了应付平川高原上的西戎,他们不会不动心的。”
叶广宙手痒地用食指撩了撩扳机,见状,一旁的陈薪立马冲伙伴使了个颜色,那僧兵装束、带着囧面的伙伴立即递上一枚由亚麻布包裹的弹丸和一截火绳。
在仓库里立了块两米长的木板作为靶子,叶广宙立在靶子五十步开外,在陈薪的指导下,装引药、填入底火与子弹,引燃火绳并让龙头夹住。
用合适的姿势抵住铳托,目光透过准星,继而穿过照门。
扣下扳机,压下火绳,点燃引药,激发底火,子弹在爆炸声中射出,打入五十步外的木板中端以下。
叶广宙放下冒着烟的铳管,双手握着铳,歪过脑袋问陈薪,
“药子怎么配成的?”
“制的时候,用硝一斤,磺二两四钱,炭二两七钱二分。”
“这样啊。”
叶广宙把鸟铳放回箱子里,又打量了箱中的鸟铳一会儿,嘴里轻声念叨着“大善、大善啊。”
随后冲陈薪笑了笑,
“船、人、钱我都出了,目前就只有那三个地方的工匠会做这东西?”
“是的,但黑座、蔚乡、念三罗会做这些的工匠也不是很多。”
“最好能迁当地的工匠来这里,办个工坊,这是一笔能惠及多代的生意,顺便这几日你们护送我去乐州港,最近……老实说,我惹上了风流债。”
叶广宙的面上有些不好看。
陈薪心底暗笑,早听说叶广宙从小色胆包天,这次肯定是因桃花劫被什么人盯上了。
“这事,我和常十万去办,定叫您满意!常十万,你还不过来谢谢叶大船主?咱们下辈子的富贵有望了。”
而一旁带着囧面的常十万没有回应。
陈薪警觉地问道:“十万,怎么了?”
常十万正手握住短刀,一个无甚温度的声音从面具后发了出来,“有、人、在、二、楼。”
一字一顿,毫无情绪起伏地道明了异状。
徐衡听得“有人”二字的话音就当机立断。丢下箱子,翻下栏杆,当常十万说出“楼”字之时,刚巧落地,
待陈薪与叶广宙刀剑齐出,徐衡已闪至两人三步之内。
一股气场从徐衡体内元池弹出,压住了陈薪与叶广宙的手脚,也压住了陈薪的刀与叶广宙的剑。
徐衡施放完术法同时,若猛虎般出拳,打向了陈薪,陈薪动弹不得,一时之间只能在心底无意义地乱喊。
一只硬梆梆的手横空闪出,挡住了徐衡的拳。
囧面之下,常十万正冷静地审视着徐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