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段雨知照常上班,和季昀礼没有再联系。
因为是他做的手术,所以他对江弈格外关注。
手术是成功的,但江弈的情况其实不是很乐观。他抑制颈环戴太久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下班的时候,段雨知路过一楼大厅偶遇了江弈的妈妈,对方先认出他来,跟在他后面叫他:“医生,医生,等一下!”
段雨知回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就将一张单子塞给了他:“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下,这是我刚拿到的我儿子的信息素检测报告单,这些专业术语什么的我根本看不懂……”
说着她瞄了一眼他的胸牌,“段医生,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段雨知扫了眼单子上各项数值。
江弈信息素的各项数值和季昀礼都很相似,只是因为季昀礼没有长期使用颈环,所以他的情况要好很多。
沉默了两秒,段雨知将单子上的那些数值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给江弈妈妈听,“长期佩戴抑制颈环信息素得不到释放,导致血液中信息素含量过高,他的心脏长时间处于缺氧状态。”
他指着上面一项数值,又道:“这一项说明他体内的信息素分子太活跃了,已经到了躁动不安的地步。除了和信息素密切相关的性.欲以外,他的其它欲望也会被放大,比如食欲。”
犹豫了一下,段雨知还是说:“就这个检查单来看,目前他的情况确实是……不太乐观。”
江弈妈妈沉默了,开口时带着一点不宜察觉的哭腔:“那、那有什么办法……直接切除腺体?这样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段雨知没有立刻回答是或不是。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风险太大了。
但最可怕的不是腺体切除后病人有50%去世的可能,而是这么多年来,医学界至今都没摸清楚那些因为做手术切除了腺体而去世的病人的规律。或者说去世的条件。
身强体壮的人会因此去世,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人却安然无恙。与之相反的情况也有不少,总之就是毫无规律。
没人愿意去赌,病人不愿意,医生也不愿意。
片刻后段雨知才开口,但已经是另一个话题:“现在尽量不要给他用那种抑制信息素释放的药,如果可以的话,找一个和他信息素契合度高的omega,他的情况会缓和很多。”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但其实也困难重重。
找到一个契合度高的omega不容易,两情相悦更不容易。
他没有正面回答,江弈妈妈懂了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拿过报告单,道:“谢谢你啊段医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段雨知摇摇头,笑了笑:“不耽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那我先走了,你……你去忙吧。”留下这句话后江弈妈妈便转身离开。
段雨知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敛起笑容。
余光里看到拐角处冒出一个人影,又瞬间缩了回去。
段雨知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姜言,毕竟人对老师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他见到自己当年的老师也会躲着走。
他假装不知道,抬步走向更衣室。
今天没加班……或者说自从段雨知来了门诊部之后就很少加班了。
站手术台消耗体力,在门诊接待病人,在对方只言片语甚至东拉西扯半天说不到重点的描述中判断病情消耗精力。如果能重来一世,段雨知一定要劝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来学医!
抱着这样怨气十足的想法,段雨知在晚高峰的车流里以厘米为单位前进,再度产生了要报复社会的想法。
——指拿着大喇叭在这条堵得水泄不通的主干道上,大肆宣传学医的好处:
工作轻松工资高,医患关系好的不得了!工作赚钱之余还能实现个人价值,所有人都来学医!!!
……这天打雷劈的一段话,他只是想想都绷不住笑了。
到家又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段雨知开门进屋,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长长舒出一口气。
发着呆思考晚饭吃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阳台那边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直起身体转头看向阳台。
蟑螂?老鼠?
静默几秒,段雨知又躺了回去。
算了,无所谓。
不管是什么,出来给他做顿饭吧……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