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溜溜一转,张嘴就要喊人。
可王大米速度更快,啪的捂住了他的嘴,眼里带祈求,“别喊,虞大婶现在六亲不认,惹急了,会把我们都杀了的。”
察觉捂着自己嘴的手在抖,谢经帆看他许久,慢慢老实下来。
王大米拿开手,低而哑的声音道,“她是诗瘾犯了,不会伤害三郎四郎的...”
谢经帆皱眉纠结了很久,到底还是回家把弟弟们领了出来。
像王大米说的,楚氏教他们念完诗紧接着就让他们背,不论他们背多少,听完就走了。
走前给他两个弟弟一人一个鸡蛋。
脸虽然冷着,但并没骂人。
谢三郎和谢四郎得了鸡蛋手舞足蹈的,怕吓着两人,谢经帆也没多说,沉默地牵着他们回了家。
王大米捏着衣角,局促地跟在身后。
谢经帆进屋拿了根长凳给他,自己拿着鸡蛋剥,表情疑惑,“世间还有虞大婶这种疯法吗?”
“有!”想到谢经帆为了自己不惜搭上亲弟,王大米既感动又羞愧,粗噶着声说,“二弟,今天之事大哥有愧于你,待大哥来日飞黄腾达,必不会忘了你!”
有福同享,结拜那日发过誓的。
“大哥...”谢经帆平静的掰下一小块鸡蛋给他,“吃鸡蛋。”
王大米哪儿有脸吃,抬手往外推拒。
谢经帆:“尝尝有没有毒。”
“....”
差点忘了,有福同享后面还有句有难同当。
王大米没犹豫,接过就塞入了嘴里。
一息,两息,三息,他从长凳上跳起,又挥手又踢腿的,“没毒。”
谢经帆点头,把剥了壳的鸡蛋塞到两个弟弟手中,“慢点吃,别噎着了。”
谢家人多地少,日子紧巴巴的,孩子们很少能吃到鸡蛋,谢三郎一口咬了一大半,喜得眼睛都没了,小手指着屋后,“二哥,背诗,背诗吃鸡蛋。”
“嘘...”谢经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娘知道了打你。”
人拐子猖獗,家里人再三交代不能吃外人给的东西,三郎四岁了,不长记性可不行。
谢三郎吐舌,“娘不在。”
打不着他。
谢经帆这才注意到家里过于安静了。
方才回来带走三郎四郎好像就没看到人,爹和大姑也不见了。
他问三郎,“娘呢?”
“去大姑家了。”
“大姑呢?”
“赶集去了。”谢三郎已经听得懂话了,稚声稚气地表述,“大姑买驴,三郎四郎骑驴,需哥儿全哥儿也骑驴。”
需哥儿全哥儿是大姑家的表弟。
听这意思,大姑是要把表弟也送走?难不成谢家在外面真有仇人?还是说兄长服役惹了祸会殃及家里...
梓州路每年都有因服差役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这次到他家了?
谢经帆心头一慌,把三郎推给王大米,自己弯腰抱起嚼慢咽的四郎,“走,去我大姑家。”
买牲口是大事,加之谢氏闹出的动静大,村里很快就传开了,路上碰到人就眉飞色舞议论两句。
楚氏是第二天知道的。
她煮了四个糖水蛋拿去吴家,吴阿郑告诉她的。
“你说李阿谢平时多精明的人,居然背着十五贯去买驴...驴有什么好?要买也是买耕牛啊...”
天放晴,该给豆苗施肥了,郑氏干不了重活,便把攒了多年的布裁了给儿子缝新衣。
喜欢热闹的她坐在门前的石墩上,谁路过就跟谁聊几句。
至于身旁的人是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耕牛多好啊,能犁田,能代役,能坨物,便是死了还能卖牛肉...”她细数买耕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