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真睁开眼,一片浓稠的黑暗。挣扎起身,集中营的经历让她瞬间明白失去意识前那反常识的遭遇并非幻觉。
低头察看,她胸口完好无损,没有痛感,连一丝伤痕也无。降真眉头紧蹙。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未知带来的恐惧悄然蔓延。
抬起头,她发现不对劲。
我在哪?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视野中漂浮着白色光斑,如碎裂的玻璃。她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真实的冰冷与尖锐触感。稍一用力,大片光斑碎裂成小片,光芒依旧,在黑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
我是生是死?这是死后的世界吗?降真因为回忆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感整个人抽动一下。
贝拉,赤井务武,贝尔摩德,花咲晃……四年挣扎,无数人匍匐在我脚下,权力的王座唾手可得。我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光斑骤然消失,世界重归黑暗。身体突然有了感觉,好像刚才只是灵魂出窍的恍惚,降真转动眼珠,发现自己的视野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失去心脏的我……是生是死?
视觉、嗅觉、听觉全部消失不见,唯有触觉尚存。她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圆片突然贴上胸口。
我还活着。
额头束缚物被取下。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涌入鼻腔,一个年轻女声响起:“夏油、五条,她醒了,去通知校长吧。”
学校?为什么会是学校留我?我的五感又是为什么全部消失?
她尝试坐起,竟成功了。第一件事便是指尖探向自己的脉搏。
“伤患别乱动。放心,活着呢。”那女声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安抚,“我是家入硝子,你的主治医生。”
声音青涩,尚未完全定型,是青春期女孩特有的音色。没有模仿东京里这个年龄段女孩子故意夹出来的甜腻,就是很正常的少女声音,真难得。
“硝子,确定没事了?”一个温柔的男声从不远的地方,响起,听不出具体年纪,但已经过变声期。声音虽然柔和,降真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潜藏的抵触。他坐得不远不近——直觉告诉她,这个男生不喜欢她。
“暂时稳定,这个‘暂时’是多久多久,无法判断。”家入硝子放下听诊器。
没有门开关声,门一直敞开着。
“你好,我叫夏油杰。”温柔男声自我介绍。
“你好。”降真朝声音方向点头,却被自己发出的、如同般若女童般尖细诡异的声音吓得一抖。
夏油杰显然也惊了一下。降真空洞的双眼准确“盯”着他。
“我的声音?”这次恢复了正常。
“深呼吸,稳住。”夏油杰的安慰听起来熟练多了,“一点咒灵后遗症,别怕。我们…会帮你的,你很安全。”他语气温和,试图驱散她的恐惧。
若降真能看见,便会看见夏油杰眼中复杂的情绪:厌恶、挣扎、以及一丝被强行唤起的、对弱者的怜惜——尤其在她发出般若声音的瞬间。
“能给我杯水吗?”降真问。
“可以,建议喝冰水,有助于毛细血管收缩。可以吗?”家入硝子的回答像预设好的程序。
降真很想看看这位医生的表情:“当然,听您的。”
冰水入喉,她尝不出东西,只感觉有什么划喉咙,让喉头痉挛一下。
家入硝子塞给她一个支撑身体的抱枕。冰冷的触感和抱枕的支撑让焦躁稍缓。硝子似乎很擅长处理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病人。
空气凝滞。空调的低鸣与三人的呼吸交织。降真打破沉默:“家入医生,我的情况…究竟如何?”
被点名,家入硝子才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简单说,你被咒灵袭击了,但奇迹般活着。”她观察着降真——对方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情绪毫无波澜。家入硝子有些无措,沉默再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