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金秋十月,一年里海青市最五彩斑斓的时候。庆龄大道上,排排金黄色的银杏叶在微风中簌簌。崭新的柏油马路上坐着三两个人和着美景拍照留念。
小贩们估摸着放学时间,开着移动车摊停在离校正门不远的地方。没一会儿,街道香气四溢,小吃的酱料香穿过校栏内枝繁叶茂的杉松,隔绝在砖红色教学楼的玻璃窗外。
今日阳光充足,琥珀绿的玻璃严丝合缝。教室内落针可闻,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沉默地巡视着教室的每一处。台下只有悉悉的声响,时不时有人抬头瞄一眼黑板旁的白色挂钟。
虽然政治是他们期中考试的最后一科,但没有人因马上放学而欢喜雀跃,都在拼命作答眉头紧皱。放眼望去,洁白的答题卡上是密密麻麻的汉字。
唐冉竹写完最后一句,画上了句号。扫了一眼背面的答题卡——虽然也是满满当当,但字迹工整隽秀,没有反复划掉的错别字,字距更是留白没有压迫感,看起来从容不迫。
他翻了一页卷子,抬头看表,还剩5分钟,时间刚刚好,便检查起自己的选择题,看关键词找对没有。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第一考场的同学很快交了答卷,唐冉竹收拾好文具,就和同班的于晓芮往后面的文科第二考场走。
他们是最早出来的,二考场的监考老师还在模拟高考似的挨个清点卷子。于是在教室前门等着。
“都停了!都停了!!后排的同学把答题卡传上来!……别写了!交卷!23号!23号!交卷!”
物理白老师嘹亮的声音从理科第一考场传来。唐冉竹撇头从后门看了一眼,只见老师都站旁边了,那人还在奋笔疾书。
他轻轻皱了下眉,心中疑惑真到高考了还能这样写?
忽然,一个熊抱就从正面扑来:“冉竹竹!我好惨啊!杨建国那个骗子!说好了第三单元有班级没讲不考,结果今天倒数第二就是那题!”
于晓芮看向远处的楼道,一脸嘲笑:“明明是你周二没听,老杨说了这次是全市联考,别的学校都讲了,让咱们追赶进度。”
“啊?他居然讲了吗?”林跃一脸痛惜,“完犊子了!我这次期中要掉下100了!我妈回家非得打死我!”说着就摇唐冉竹的肩膀。
“别晃了。”于晓芮喊了声。
“又没晃你!你怎么管那么宽!”林跃对着于晓芮哼了一声。
“你晃得我眼晕!”
“那别跟唐冉竹走一起。”林跃轻轻推了一把于晓芮,正心烦还挨骂,更烦,“我们家冉竹竹都没嫌弃我。你倒是先说起来了。”
“嫌弃。”唐冉竹浅笑,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和于晓芮并排。
唐冉竹向来喜欢安静,但对他俩拌嘴式的谈话已经习以为常。他和他们幼儿园就是一个班,小学也因缘巧合在一个班,还总坐一起。
初中时,他们去了私立学校,唐冉竹在海青市的第一初中上,到了高中大家又考到了同一省重点。不过,高一的时候他们不同班,分了文理后才一个班。新学期开始,班主任还没安排座位,大家都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坐一起。
林跃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挤进两人中间:“你居然嫌弃我!冉竹竹!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热热闹闹地,三个人并排下楼。
到了一楼,唐冉竹问林跃:“你不急着赶车吗?这都五点过五分了。”
“哦!对了!我今天要去补数学!帮我恢复一下桌子!”林跃跟他说完就往校门外跑。
“我帮他吧。”于晓芮进了教室后跟唐冉竹说,“刚好这周我做卫生。”
唐冉竹今天也要拖地,但他并没有拆穿于晓芮的心思,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书桌。
等负责卫生的开始扫地时,他便提着桶去卫生间涮墩布。
回来的时候,卫生委员一个人在扫地,嘴里碎碎念:“这哪是扫地,呼噜两下就当完了?”说着把灰倒进了垃圾桶,转身见到唐冉竹一个人:“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帮你一起吧。”
“不用,你都扫干净了,拖地很快。”
唐冉竹利利落落地擦完地,跟卫生委员道别。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同学了,但正门外还有不少人排队等小吃。唐冉竹侧背着书包,翻出耳机戴上,跨过篮球场往人少的侧门走。
刚出校门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大喊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我可以给你们钱!别打我!别打我!”
唐冉竹瞄了一眼,被围着求饶的跟自己穿着一样的校服,衣服也是高二的。而为首的那个,虽然没穿校服,但他认识,跟他一班,叫白杨。
他在心里默想了下倒回去走正门的路线,正在纠结,就见白杨叼着烟,扬起手上的黑棍就要打人。
唐冉竹没再多想,隐在墙后面大喊:“保安叔叔!这边有人打群架!”
这么一喊,围着的人一哄而散,白杨旁边的小寸头也劝道:“杨哥,走吧!上次冯二子也只是围了一下就被学校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