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微微仰头，看他：“怕什么？”

“怕离开你，怕自己会死……怕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留下你和小书该怎么办。”

宁绾没有说话，只觉得鼻头泛酸。

她将头深深地埋进沈复的脖颈，紧紧地拥住他，不舍松开。

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让卧室内的气氛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

“可是我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比你先走一步……”

有凉凉的液体落在宁绾的脸上。

一颗又一颗，怎么止也止不住。

“绾绾，我不忍心看着你走……所以对不起，这次换我自私地先离开……”

沈复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清浅的吻。

然而此刻，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也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宁绾的眼底蓄满了泪。

她眼睫轻颤，哽着声问：“很累了吗？”

“有一点、点……”

“还能坚持吗？”

沈复没有回答。

只艰难地呼吸着……

……

眼角有泪滑过，但很快又隐入发丝深处。

宁绾释然地笑了笑，说：“那你睡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但是阿满啊，你要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我怕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你……”

……

耳边是宁绾的呢喃细语。

沈复好想再睁开眼睛，好好地看她最后一眼。

可是他拼命地挣扎了许久，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他认命地缓缓合上眼。

嘴里仍是不放心地叮咛说：“如果你、也走了，小书会哭的……姐姐也会难过……”

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也越来越浅。

察觉到沈复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宁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分明在哭，可眼角却含着暖暖的笑意：“我知道啊。可这是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选择……”

万事万物都会随时间而增长，除了悲伤。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留下来的我会慢慢地走出你离开的悲痛里。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忘了阿满一样，忘了很多很多东西。

可是这个世界那么热闹。